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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身侧的女子穿着灰衣,盘着妇人的发髻,用面纱蒙着脸。她已经不再年轻了,轮廓中却依旧残留着柔美的痕迹——那种痕迹就像是一朵被摘下来、揉过花瓣的月季,即使如今已经干枯,你也能从其中的色泽看出它曾鲜艳时的倾国倾城。

    素衣女子没有说话。她似乎等待着灰衣女子沉入回忆的时间,她并不知道灰衣女子的故事,可以她的聪慧,总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可灰衣女子却毫无停顿,只是淡淡拿起手中装着情报的竹筒道:“你做得不错。”

    素衣女子盈盈一笑,道:“不过分内之事。谢正卿这个人警惕心很高,我费了很多功夫,才弄来这些东西。他不是那种会欣赏女子的柔弱之美的男人,我不得不多花了点力气。”

    “如今西凉的大皇子已经不在京城,谋划回西凉了吧?”灰衣女子淡淡道,“恐怕他也没想到,自己从五岁时就捡回来的小女孩,居然会背叛他。表面上,你是西凉的人,实际上,你却早就在为北魏做事。”

    坐在她对面的天女一笑。这名素衣女子正是那日在花车上的天女轻若,她私下里却是笑容甜美,不如花车上时冷漠。她道:“只替大皇子做事,我便一辈子都只是‘他的轻若’,即使来日他身处高位,我也不过是个妃嫔玩物。做一把趁手的刀,刀总会有钝的那一天。但为自己做事的滋味,就像这茶。”

    她端起自己所泡的茶来:“茶冷或暖,苦或甘,都是自己得来的,而不是讨来的。所挣的功绩,也都是自己的。”

    灰衣女子离开了“露华浓”,临走时,她看见后院住着一名女子。那名女子生得和林嫣相似的眼睛,正抱着一个婴儿,不时辱骂那没给自己带来嫁入周家的荣华富贵,反而成了自己的拖累的孩子。她满嘴污言秽语,以难听的名字称呼那孩子,浑然看不出是名母亲。

    灰衣女子的侍从低声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母亲。”

    “这孩子的出生并不是她想要的。虽然不该如此,倒也无可厚非。”灰衣女子淡淡道,上了马车。

    楼上,轻若又拉开了窗帘。她看着远处属于科举头三名的队伍已经离开那条街。头三名的队伍自然是不会来这条街上的。她抱着手,看着远处的景象,想着自己方才所看见的那名身为状元的年轻人。

    她的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见过一次的人下一次就能报出名字来。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成为一把趁手的刀。

    “我似乎见过他。”她想,“是在天女游街那日吗?他身边跟着的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