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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幅山水图还横亘在喜堂中,像是一道抹不掉的伤口。他用手去触摸,而后之后,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荒唐的笑声在喜堂中回荡。其实他本不必笑的,也不必这样戏剧,因为空空荡荡的喜堂中只有凄冷满地的月色,只有一个观众。

    那个观众穿着杏色的衣服,坐在椅子上,没什么表情。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个他。

    只留下一个他。

    “……今天的这一切。”周采轻声道,“有多少是你安排的呢?我聪明的弟弟?”

    “从这幅画……”他用手指,戳了戳这幅画。

    “到长公主。”他指向高台下,那里,是严小姐纵身从楼梯上跃下,落入长公主的马背上的位置。

    “到那个小厮。”他指向那个揭穿了画的真相的小厮所跑来的方向。

    “到顾大学士,到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到所有人……”周采一个个计数着今日曾导致了他这样难堪境地的所有人名,最终,转头看向周逊,“到底有多少是你安排的?”

    周逊看着他,漆黑的双眼依旧是冷冷的:“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周采看向天空,朗声大笑,“整个世界都在同我为难,我要问的,我要知道的就是——到底你在算计我?还是整个天道与我过不去?曾经它视我如宠儿,如今,却让你夺走我的一切……”

    “天未曾诛你,如果他肯诛你,以你的恶贯满盈,你早就不会活到今日了。天不偏向任何人,它也未曾怜悯过我。但,也并非我在算计你。周采,整个过程中,我从未弄脏过自己的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果,皆是由你埋下的因。没有人逼你冒认严家的婚事,没有人逼你将我送进王府,没有人逼你冒认我的诗。周采,你才是那个可悲的、虚荣的、急功近利的赝品。”周逊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而如今只是夺走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让你这样气急败坏?”

    周采是真的气急败坏了。他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想,周逊发现了,他居然什么都发现了。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我七岁时,我就明白。放任你活着,早晚有一天,你会夺走我的一切。”周采咬牙切齿道,“你明明只是个庶子,却凭什么压我一头?你为什么没有死在湖水里?要是你死在你七岁那年,一切都会变了……一切都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