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种方式,姬昭固然可以了解得更全面,但他没有时间,得有文书官把内容精炼给他。通常,这些书信够两个文书官忙活两天的,他刚刚一股脑全交给水清浅,也有拖住熊孩子,让他再没时间跑出去作妖的意思。所以,姬昭是应该吃惊的,一没想到水清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两个人两天的工作量全做了,举重若轻;二没想到自己一个字没提示,水清浅的条陈也能直击核心目的。姬昭一眼扫过,水清浅这几页条陈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精炼,有条理。
姬昭就这样带着半是惊讶半是怀疑的心情翻看水清浅做的总结。
非常好!
以人名开头,接下来寥寥数语生平,短的不足一行,多的也不过两三行,就把人前半辈子给总结了,用词干练,表述明了,格式比姬昭手下的文书官做更一目了然,甚至可以直接存档封存,以备日后幕僚参考——如果,水清浅的总结足够精准的话。
姬昭发现每个人名的右下角还标有数字编码,偶尔字里行间也有类似的数字,姬昭心有所感的翻了一下那边厚厚一沓的信稿原件,果然,每张纸都在角落里被编上了号码,所以那些名字旁边标注的就是页码索引。
姬昭随便挑了一个,薛兢,水清浅说他是‘少孤,不知书,年十五,始就学。事母以孝闻,母贤……’名字那里标注了三个数字,分别是二十、三十四和八十二,姬昭翻到三十四页,信件里谈到的内容果然有关于薛兢的,但信中不过是几句闲话八卦,写信的人在感慨薛兢浪子回头,当初一个斗鸡走马纨绔,现在也是堂堂大县的县丞,跟他故去的父亲一样,这也算子承父业了。然后姬昭又按着索引分别跳到了二十页和八十二页,信里也是闲话八卦,前者说的是薛兢母亲过寿的事,宴会上,她把丈夫生前的官服抬出来赠给儿子,一番勉力,老太太说到动情处还抹了几把眼泪。后者则是后续,说薛兢去了祠堂,沐浴更衣,焚香斋戒数日,才郑重穿上他的父亲的旧官袍。
不同的信件,不同人口中的八卦,三言两语,说的人有心无心,目的不明,水清浅却把这一切都条理清楚地抽出来,汇总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然后做了条陈,然后,这就是薛兢了,一个十五岁时还是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二十五岁便已发奋成嘉县县丞的人。
姬昭若有所思的停了一会,然后顺着读下一位,这个位叫石迩簧却是简单,水清浅的条陈更是简单粗暴,除了基本自然状况,就剩下八个大字,‘治法苛酷,不通疾苦’,姬昭按着索引翻到信件原稿,却是关于一件案子。
字迹有些眼熟,姬昭翻了下信件的原落款,信是刘博罗写的,姬昭离开南疆的时候带走了一批人,也留下一批人,这个刘博罗就是被他留下来看家的其中之一,姬昭略微回忆了属下的脾性,然后把整篇信都看完了。还真是刘博罗的脾气,陈述干干巴巴,又木又冷,没夹杂任何感情色彩,可他信件里一共就提及了两个案子,并排一比,让人一眼高下。
说起这两个案子,都是盗窃案,还都是典型的市井鸡毛蒜皮的盗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