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澜望着他,扯了扯嘴角,却忽然用指尖碰了碰重六的指尖,低声说,“你这臭小子,净多管闲事。”
“啧,你的事怎么能算闲事呢?要是您一命呜呼了,谁给我发这个月工钱呢?”
“你就为了那点工钱,这么拼命?”祝鹤澜有些累似的,靠在重六旁边的树藤上。两个人挨得那么近,手臂就靠在一起,指尖稍微动一动,就能握住。
重六的心砰砰跳着,血倒是流的更快了。他故作镇定,还在说笑,“东家,我是不是整条汴河大街上最敬业的跑堂了?是不是考虑再给我涨涨工钱?”
说完,还对祝鹤澜露出了傻小子般的笑容。
氤氲光线中,祝鹤澜幽幽望着他,望着白白的牙齿,浅浅的笑纹,忽然觉得那笑容分外可爱。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冲动恰好从原本干涸的心脏深处复活过来。他向前倾了倾身体,气息落在重六的脸上。
重六的心脏停顿了一瞬间,而后便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东家这是要……亲他?
祝鹤澜的目光在氤氲的红色光线里,幽深而魔魅,好像要将他吸入灵魂深处似的。
于是重六也向前倾了倾,甚至闭上了眼睛,等着那如美梦一般不真实的触感降临。
可是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重六试探着掀开眼皮,却见掌柜已经转回头去,望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呆。
浓重的失落如冷水一样,从头淋到脚。重六几乎打了个寒颤。
那种感觉,半是如同被扇了个耳光,半是像被烙铁烫了手。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失望、伤心还是生气了。
偏偏他还不好质询,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会错了意。
第73章 指南鱼(10)
明明是在给槐树喂血,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重六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天旋地转的。他哼哼几声,用手扶着额头,等到眩晕过去了,才发现手臂中的树藤已经不见了。
那些较大的树藤依旧如鸟巢一般围在四周,生命的热度透过那些夹在木头中的肌肉和粘膜脉动出来,给重六那缺失了不少血液的身体传递着温暖。
他转过头,却看到祝鹤澜就躺在他旁边,头侧过来冲着他的方向,双眼依旧闭合着,呼吸缓慢悠长,显然还未醒来。
重六好像还没有见过祝鹤澜如此毫无防备地入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