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一耷拉,面目瞬间便只剩下被人穷追猛打后的惊慌失措,再酝酿两秒钟情绪,就见阿扎云河血泪纵横着,焦急又慌张的推开车门跳下去,跌跌撞撞的跑向光源。
眼前不远处,是一片稍宽阔的灌木蒿草地,阿扎云河边假意奔逃边观察四周。
?有三辆车,停在裸露的碎石红泥地西侧。
两辆底盘稍高的越野车停在草地边沿,一侧车壳都被打得像筛子一样破烂,车体交错密布着数十处弹孔,车窗玻璃全部被震碎,车子四周的蒿草间,到处都是形态不一的鲜红印记和残肢肉沫,当间一辆的车底油箱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外渗油,另一辆相对还算完整,但是驾驶座方向盘上却趴俯一个身着浅绿迷彩T恤的人,刚刚中弹死去的人。
草地另一边不远处,是一辆同样遍布弹坑但车窗完好的11座运兵车。呛白晃眼的氙气灯光源正是这辆车的前大灯发出来的。三个持枪警戒的“自己人”,正看似不经意的站在运兵车前后三米多的位置点上,形成一个辐射四周的火力圈。还有两个别着=短=枪=的,则在运兵车尾部装货清点。
惨烈的抢夺和撕咬之后,空气里满是深山林木和鸟粪,与枪战过后的硝烟、汽油混杂在一起的怪异气味,扑呛刺鼻。
灌木蒿草间,一淌淌尚未凉透的鲜血,被白亮刺目的灯光映射成接近浓黑的颜色。草地边沿还有一个别着=短=枪=的,正俯身用双臂穿过一具尸体的臂膀腋下,环抱住尸体前胸再费劲的拖拽到土坑边抛掩,松软的灰土路被踩出深重的脚印和两行鞋跟刮出的平行凹槽,凹槽边密布均匀的点状血迹,阿扎云河抬眼一瞥,都是赵奇的人。
只剩“自己人”了,他在心底轻笑一下,都是平日里一起喝过酒赌过钱相互请吃逛窑子练枪的。
眼见阿扎云河慌慌张张的奔过来,原本悠闲的吞吐着烟圈却站在车头前持枪警戒的刀疤脸,立即一抬胳膊用电筒扫向阿扎云河,眉间疑惑的皱了皱。
“怎么就你一个?岩先生呢?”
“我们在路上中了埋伏!”阿扎云河还未奔到那人身前,便急吼吼的喊道:“快过来帮忙!赵奇个老狗逼向老街军政府点了我们,岩先生伤了腿,我们不敢动他……”
“郑老大呢?宋查猜呢?”握着电筒那人立即啐了口唾沫吐掉香烟,边大骂:“我说怎么突然让我们把货弄回来呢!”边冲正在拖拉尸体的喊了几句。
手握电筒那人,操着一口夹杂西南山区方言的土语,在边县出生的阿扎云河听来,心内很有一点行路万里偶遇乡音的亲切,平日里也确实挺照顾他,过命算不上,但交情绝对不浅。只见那刀疤脸正背向车灯,拧着粗犷的眉毛盯着阿扎云河,满脸狠戾又担忧,身侧一圈惨白的光线和正面浓重的黑影泾渭分明,越发将来人壮实的身形和疤痕交错的面孔,映衬得山林猛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