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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许茹狠狠打了弟弟一巴掌,厉声道:“不读书你有什么出路,你不读书怎么改变命运,不读书你一辈子都是泥腿子。”

    有点知识文化的人,见过不少草莽崛起,反而宣传起读书无用。

    没有文化的人,却始终牢记着读书改变命运,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那个……阿荣的学费还欠多少?”

    温婉的声音从雨中传来,许岚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我这里只有一块五毛,五毛是我存的,一块钱是从阿光那里要来的。”许岚说:“再多,就真的没有了。”

    许耀读的是县里最好的初中,学杂费加起来,得八块钱。

    许耀可以想象,许光被姐姐抢走积蓄时那张委屈又幽怨的脸。

    许耀没去接钱,而是凝视着许岚,“小岚,你什么时候走。”

    许岚走近,右手撑伞,左手敲了许耀脑袋一下,嗔道:“要叫岚姐,小屁孩子。”

    “我明天就走了,我爸被调到沪市,那边有分配房子的,家里人一起去。”她说。

    少女初长成的许岚娇俏美丽,身段纤细窈窕,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尤其出彩。

    许耀怅然道:“还没回来吗?”

    “不知道呀。”许岚眯眼笑:“沪市离许家镇太远啦,指不定要多少年后才能回来。”

    比许岚矮了一个脑袋的他,从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挪开目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少年时代的许耀,一直喜欢着比自己大好多的许岚,喜欢在她面前装深沉,吟几首毛大大的诗词,一脸诗人般的忧郁和沧桑,其实眼角余光在偷看她的反应,渴望从她脸上看到崇拜、欣赏什么的。

    他假装自己是大人,学着姐姐叫她小岚,就是想忽略双方年龄的差距,想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

    我渴望逢着一个丁香般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独立撑着油纸伞,彷徨在寂寥的雨巷……

    许耀脑海里浮现戴望舒的这首诗。

    许岚就是他渴望着的姑娘,丁香般的姑娘。

    可正如诗中的丁香姑娘,她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一个背影。

    许岚走的那天,许耀站在许家镇外,目送她们一家人坐三轮车去县城,突然很想抽烟。

    此后经年,没有相遇,没有联系,再相见时,当初的丁香姑娘,已经嫁为人妇。

    ……

    许耀蹲在姐姐的坟前,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说着自己的往事,脸上没有表情,没有唏嘘,没有感慨,只有遗憾,深深的遗憾。

    秦泽心说,尼玛,原来你对我妈爱的这么深沉啊。

    我妈是丁香,那我和我姐是什么。

    我姐是玫瑰,我是狗尾巴草?

    舅舅听着有人觊觎他姐姐,还一脸淡定,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舅舅心真大,如果有人敢觊觎我姐姐,我一定让他知道洪荒之力四个字怎么写。

    “那后来呢?”秦泽问。

    “后来就是我姐她在表姑家门口跪了一宿,硬生生把剩下的钱给凑齐了。当也大病了一场,我呢,也如愿以偿的上了学。随着我的成绩越来越好,考上了高中,学费更贵了,我姐寻思着继续种地就供不起我读书了。她带着我离开许家镇,到县城打工,扫地、洗碗、洗衣服,做苦力,什么活儿她都干。直到我高三那年,她突然就怀孕了,有了你。”

    这莫名其妙的,我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