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蹲下来，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捡起了蝴蝶的碎片。

    “哥哥真是讨厌，把我最喜欢的蝴蝶又毁了，明明哥哥那么喜欢。”他的另一只手触及了他双胎兄弟的心口，“因为得知小满离开了吗？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奇怪，哥哥为什么突然那么高兴，能让哥哥高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夏的表情仍然没变，只说道：“爸爸来找过我了，他说要带母亲出国疗养。”

    “是把母亲关起来吧。”十二岁的黎湫笑嘻嘻地说着恐怖残忍的事情，手中还捧着蝴蝶碎裂的翅膀，“之前就把母亲放走过吧，然后我们一起被打了一顿，饿了三天，那天是我们的生日，冬天的大厅好冷好冷。爸爸那时候说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自己在乎的恨不得化作菟丝子都要攀援缠绕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黎夏的表情愈发阴鸷。

    “哥哥，想要的，就算碎了也可以紧紧攥在手里啊。”黎湫回眸看向他，手中的蝴蝶确实被他握在了手中。

    “不需要。”黎夏垂眸，脑海之中响起的是父亲笃定的眼神。

    “不诚实的哥哥。”

    你在听闻妈妈的死讯时是茫然的。

    那时候是秋天，万物萧条的时节。

    你刚上高一，从前的妹妹头留成了及腰的长发，因为初中的时候上蹿下跳摔断了腿，妈妈奔忙好久让你非常愧疚，你意识到身为单亲妈妈的母亲已经变得年迈，你开始变得乖巧沉静，这是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

    妈妈是为了在车祸里保护回国的女主人而死亡的。

    所以，你被理所当然地收做了养女，拥有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

    你对小学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依稀记得是有一个小少爷。

    你的养母一直在哭泣，她对你很歉疚，你记得她给过你巧克力，也支撑起笑容逗她开心，她的精神才慢慢好了起来，她说想带你出国陪她，但是最终还是决定让你两个哥哥照顾你。

    你不明白她眼中的哀愁是怎么回事，只能安抚她：“妈妈，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小满真乖。”

    你能够见到养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因为多数时候是你冷淡的养父陪伴在她的身边，你的养父甚至隐隐对你有些敌意。

    临行之前，你的养父来找你签了一个赠与证明，这是他们手底下的一部分财产，估值是你不敢想象的数字，你本能地想要拒绝，他的态度却很强硬。

    “是你应得的。”

    他们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学校，你甚至都不怎么需要努力就可以获得绝大部分人都难以达到的高度，可你并不怎么开心，你也很想你的母亲。

    曾经年幼时你一直憧憬的大房子和柔软的床榻在得到之后却只觉得孤独蔓延到了全身。

    你时常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独自哭泣。

    两个哥哥因为已经跳级毕业了，都在外面忙碌工作，你原以为不会有人发现的。

    被发现的时候，你的眼睛已经红得像兔子一样了。

    “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