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霈喉咙发堵,咬着唇,温热的泪吧嗒吧嗒落在腿上。
“霈霈。”
张泽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别哭,别哭......”
张霈拿手挡住脸,尽力忍着声,但喉咙里溢出呜咽。她低着头,她委屈极了。
“霈霈......”她感到哥哥站起来,有点无措地把手放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怪我,我早该告诉你有这么一天的。之前一直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张霈顺势抱住他的腰,她感到他的身子顿了顿。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闷不做声地抽噎。
少年的身体温暖、纤瘦、结实,躯体的热度隔着布料传过来。在此之前的十几年,这具身体,这个怀抱,是她随时可以躲进去的地方;只要肌肤贴着肌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感到安心——可是此刻只有恐慌,因为从明天起,她就很难再见到他了。
哥哥轻轻拉开她环着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垂在两人身边。他的声音紧绷着,在她头顶轻轻的:“霈霈,不要哭。就算爸妈离了婚,我们还是一家人,对不对?我是哥哥,你是妹妹,这点不会变,我们永远都是血浓于水的。”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打在她身上。
张霈仓皇地抬起脸,哥哥边替她擦泪,边说:“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在学校里不理你,就是因为这个。认识我的人太多,从老师到同学,还有一些和我不对付的人,人人都盯着张泽,张泽出点什么事,都够他们聊上好几个星期的。现在爸妈离了婚,说闲话的人会更多......所以知道我们是兄妹的人越少越好,明白吗?”
张霈点点头,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还有,保护好自己,各方面都是......保护好自己。”
张霈点头,泪水又流下来。
那晚雨一直下,她一直哭,最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早上她迷迷糊糊似醒非醒,她觉得哥哥好像要走了,可是昨晚熬夜太久,她困得睁不开眼。
她挣扎着叫了一声:“哥?”
并没有人回应,浓重的睡意又把她拉回去了。
在浸入睡意之前,她感到熟悉的呼吸在脸侧停留,然后手指碰到了温暖的柔软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轻轻的一声:“霈霈,我走了。”
别走,别走,她在心里喊着,就是睁不开眼。
终于,她猛地张开眼睛,泪水一下子冲刷出来,她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张泽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趴到窗边,妈妈的车子刚好发动。她光着脚冲出家门、跑下楼梯,直到跑到小区门口才隐约看到车的影子。
他们已经听不到她的喊声了。
路人诧异地看着这个光着脚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大概以为她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吧?她一步一步走回去,昨晚下了雨,地上那么湿那么凉,怎么现在才感觉到呢?
她走回家去,刚看到爸爸在桌上留的纸条,说自己要早早去开会,给她留了早餐的钱。
她默默走到卫生间冲洗掉脚上的脏泥,起身时看到置物架上张泽落下的电动牙刷。
她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出去了。
本来是想回自己房间的,可经过张泽房间时顿了顿,她再度推门走进去。
被子还保持着她醒来时的样子,可是屋子里更加空荡了,连行李箱和纸箱都没有了。
她慢慢躺回床上裹紧被子,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床上被子上枕上都是他的味道。
霈霈缩进被子里,她的泪水渗进床单——往常她一哭,他总会逗她逗得更凶,然后想方设法当她破涕为笑——可是这回,没人握着她的手叫她小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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