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做好晚饭,守在门口是在等他们回来一起吃。
先前的雨丝缠得许眠欢浑身黏糊糊的,她实在是不舒服到极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澡,一天折腾下来的许眠欢已经又困又累,冲完澡出来,她顿时更加疲惫,坐在餐桌上往嘴里塞东西时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她坐上大巴,宋溺言坐在她身侧,毫无顾忌地捏着她的手指把玩,许眠欢都撑不出精力阻止他,她实在是太困,在大巴车一下下的摇摇晃晃的里,她的眼皮越垂越低。
等到宋溺言抬起眸时,她的眼皮已经彻底黏合,鼻息绵长。
宋溺言停下手里的动作,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各色情绪在桃花眼里轮流明灭。
许眠欢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春天的田埂,绿油油的杂草淹没她的视野,她在蔓延到天边的绿色囚牢里无助地横冲直撞,忽然有人割开一痕光,她抬起眼,是奶奶站在她面前,是奶奶佝偻着身子,笑着对她说:“欢欢,奶奶回来爱你了。”
她拔腿冲过去,她想要扑过去抱住奶奶,可当她跌到奶奶站着的地方时,奶奶不见了,只有田埂里慢悠悠的风被她拥住。
许眠欢猛地惊醒,心头刹那涌过潮水般的苍凉。
最痛苦的重逢是一遍遍梦里相见。
有指腹贴上她的眼角,许眠欢微怔,随后低着头固执说:“我没哭。”
奶奶说过想让欢欢成为一个善良乐观又坚强的人,所以她习惯强迫自己压下泪意。
宋溺言却没有接她的话,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仍停留在她眼角,激开一圈圈温热的触觉。
许眠欢心里暗叫不妙,直觉告诉她宋溺言这是已经开始在发疯的边缘徘徊,她局促地揪紧衣角,笨拙地抬起手腕,虎口在披散的发后挽出一尾马尾辫,借机躲开他的手指。
余晖从窗外倾下,在女孩白净的面容里醺开一朵霞光的影子,有几根发丝从宋溺言的指间逃跑,偷偷眷恋女孩落日色的侧颊。
白净的手指,黑色的发圈。
宋溺言忽然很想舔她的手指。
他突然开始嫉妒自己的阴茎,嫉妒那根性器被这样漂亮的手指抚摸过。
他咬着唇,呼吸开始急促,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
那里圈着一条发圈,与许眠欢发上那根一模一样。
黑色的发圈边缘泛着白。
宋溺言兀地想起楚宁墨那天问他的话,楚宁墨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声音里饱含着太多不敢相信:
“你怎么会选择跟她在一起?”
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那时摩挲着指尖的黑色发圈,这条发圈曾绑过她乌色的长发,他曾无数次抚摸、亲吻和亵渎它,它承载过他的吻,还有浓白的精液,而现在,它困在他苍白的手腕上,而他掀起眼皮笑,桃花眼里病态般的着迷令人发怵,他轻声回答楚宁墨,慢条斯理的腔调压着波涛的爱意:
“我想要让她爱我。”
宛若爱而不得又势在必得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