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安坐在角落里,听着门板上一次又一次撞击而发出的巨大响声。
她终于如愿以偿听见了那些甜美的嘶吼,来自男人的,来自女人的。
如胶似漆,乳水交融。
一次又一次,一声又一声。
她太年轻了,从未曾经历过那些事情。可是法雅甜美的声音,伴随着门板撞击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她情不自禁捂住自己的耳朵,睁大双眼,盯着那门板,生怕下一刻门板就会被那一对忘情的男女撞落。
她坐在角落里,紧紧盯着那一扇绿色的门板,窗外的暴风雪愈发大了,狂风卷着雪片砸在窗玻璃上,分不清究竟是哪边的声音更大一些。
走廊里的灯灭了一盏,阿安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走廊里——没有人,还好没有人。
她想要起身,可是却发现双腿无力得很,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切。不知怎的,她心中忽然浮涌出来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酸意,混杂着对于法雅的羡慕与赞美,让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门板的声音终于停了,她连忙抬起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腿都坐麻了。
可是屋里的人却没有出来,她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了?或者跟旅馆的老板娘问一问,能不能借她仓库住一晚上?
风卷着雪又砸向玻璃,她心中暗自想,太好了,法雅姐姐有了阿项先生,也许之后她们的生活就会稳定一些了——阿项先生看起来是个狠角色,他身手了得,不算特别英俊,却也是个身材高大面相坚毅的年轻人,他还有钱,慷慨……更重要的是,他总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阿安吸了吸鼻子,想起来自己曾经对阿项提议陪他睡一晚时,那个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是他却和法雅姐姐共度良宵。
阿安揉着自己有些麻的腿,扶着一边的墙壁,知道自己似乎不太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她咬了咬牙,有些鼓气的说,“再把门板撞坏了,要赔多少钱啊……”
可是下一刻,她却看见门打开了,手中拿着棉袍的阿项站在门外与她面面相觑。
“好大的雪啊。”
曲拂儿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雪,有些怅然的说。
女仆递来织金的睡袍,“拂儿小姐,天气冷了,您还是穿上吧。”
曲拂儿回过头看向女仆,随后将那件明夏式样的睡袍穿上,在仆人眼中,她是个沉静而乖巧的小姐,和富美尔家的那些少爷们不一样,她言语不多,虽然是女奴的私生子出身,但是身上却有一股莫名的气质,面对这些荣耀而富贵的生活,宠辱不惊。
富美尔公爵好奇她曾经的经历,曲拂儿并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随同舞团一起周游于艾利玛国境。公爵凝视她的眼神时总是带有一丝狂热,他将她的话照单全收,不会有任何犹豫,更何况,那个送他来公爵府的乌利亚纳老人也说,他是在红蝎团发现她的,而红蝎团的男人们说,他们打劫了一个舞团才抓到这个女人——
公爵自然知道红蝎团是什么人,而医生告诉了他,在曲拂儿身上的伤口有多么可怖。公爵听闻之后只是淡淡的告诉那个乌利亚纳老人,红蝎团是时候换首领了,没过多久,那些雇佣兵之中发生了一起小小的骚动,二把手察罗克被团员的流矢一击毙命,而红蝎团团长欧尼尔重伤复发,短短几天,红蝎团的老大就变了人。
新任的团长是个沉默的索米勒男人,他说自己叫卢叶尔,可是这个名字在索米勒语里却是无名人的意思——他沉默不语,孔武有力。他加入红蝎团的时候说自己以前是个海盗,他的女人死了,所以谁都可以用钱来买他的忠诚。
富美尔公爵并不关心谁会是红蝎团的首领,只要他们依然听命于他,一个两个,不过都是用金币买来的亡命之徒。
这件事公爵并没有告诉曲拂儿,他失而复得的女儿并不需要知道那些脏污的事情。
她就是他一个珠还合浦的美梦——公爵每次看见她婷婷袅袅的站在不远处,不知怎的,总是会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的两个儿子却对他的改变不置可否,而当他们在见到拂儿的时候,反应也并不相同——维克一脸古怪的打量着这个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而弗兰瓦则是满心好奇。
她有着富美尔家人标志性的桃花眼,可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一丝与富美尔家相似的地方。维克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又或者这种长相对于一个东方女人来说太过平庸?然而她的双眼太过沉静,那是比林赛还要冷静的一双眼,似是万丈深渊。
维克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人拥有这种眼神——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非常年轻,可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情却好似经历万千苦难一般。
他从来不肯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即便是这个让他的父亲如获至宝的女人。
她不过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不是吗?
即便是那个从不肯低头、傲慢而高雅的林赛,不是也在他的怀中承欢吗?更何况……
维克心中暗喜,当林赛怀孕的事从富美尔公爵口中说出之后,维克心想,果不其然,他如愿以偿了。
那个孩子决计不会是兰瑟的,而林赛那个女人,已经完完全全沉浮于他高超的性爱技巧之中。
维克心里痒痒,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对林赛好一些,给她一些褒奖,警告她不要试图流掉那个孩子——她一辈子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下,不得逃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而富美尔公爵提议的那一场宴会,是绝佳的机会。
维克冲着窗外的暴风雪呢喃,口气可爱得像个孩子——
“我好想你啊,林赛姐姐。我好想见你啊——”
阿安就那样盯着阿项,而阿项则低着头,躲避她的眼神。
他压根儿不会想到阿安就那样站在角落里,盯着门板坐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