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犹剪灯花弄(18)(2 / 2)

    他恨,抬手便将那堆相框全部扫落地面。

    “少帅,您找我?”沉泽言进门,见到的就是满屋狼藉与面如死灰的男人。

    “你通知秘书部,拟文通电……”

    赫连澈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视线却倏然落在地面,支离破碎的玻璃下,是牵着他手咧嘴笑得天真无比的苏北北。

    “怎么没有女将军,怎么当不了?爸爸说只要我愿意,长大后,可以当女将军,女建筑家,女飞行员,女科学家,可以和任何男子竞争。”

    璀璨元宵,苏北北在浮摊猜灯谜的话,字字浮显心头。

    如若昭告天下,苏北北并不是自己女儿,那么她还能活得这般无忧无虑,肆意追求自己的梦想,与天底下任何男人较量竞争么?

    打从记事起,他便知这是个十足的男权社会。

    男人天然被大家接纳认可,可以顺理成章的读书参军,拥有逐鹿整个社会的入场券。

    女人却绝非如此,她们甚至不能称之为独立的个体,而只是一个附属,一个需要靠男人来定义自己身份的挂件。

    没有人会去看她是谁,只会去看她的父亲是谁,她的丈夫是谁,她未来的儿子又是谁。

    他不愿意苏北北将来只是被人粗暴定义为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永远没有自己名字,只是可悲的X苏氏。然后终其一生,同其他女子为了男人争风吃醋,斗心勾角,将所有年华耗尽在尸横遍野的森森后宅。

    这样的人生,何其悲凉!

    他的北北应该受到最优质的教育,拥有最独立完善的人格,为了自己钟情的事业勇敢奋斗。她不需靠任何男子来定义,来指手画脚,永远都只为自己而活,活得张扬烂漫,如夜空北辰长明。

    这是与千百年来深闺大宅里无数妇女迥然不同的人生。而这样的人生,他有把握在男权盘根错节的社会支撑于她。

    只因他是赫连澈。

    “罢了。”思忖良久,他终是收回决定,淡道,“派人回宛城,除尽童春堂一草一木。”

    沉泽言掩住眸间惊愕,不敢多问,颔首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