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2 / 2)

采霓gl 彼林間 2502 字 6个月前

    “!”

    一瞬间晴天霹雳,石破天惊,何程程大彻大悟——江澜这个坏女人,有狗了。

    哪家的狗,什么样的狗,在线等,挺急的。

    何总在之后的日子不得不分出神来思考这个问题,还好在巨长的在院时间面前线索无限放大,不需要刻意就能看到,比如这个饭盒出现在走廊的外卖点,包得规规矩矩,在海量外卖中十分不抢眼,比如小姑娘总是放下东西就走,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竟然没一个瞅出她和外卖员的区别。

    偶尔碰到几次,女孩子身形笔直,口罩遮住半张脸,剩下眼神淡得像一抹云,她戴着耳机自顾自往前走,看上去是高冷的那款。

    何程程沉思片刻,她不是滨大毕业,没磕到当年天造地设的校园爱情,自然对江澜的前任印象不深,在她看来,张总是个很健谈的人,家里又有点药企背景,在科室刷足了脸,包括当时新来的她,“何医生,我是江澜她对象,你好你好。”干燥的手掌交握,笑容加八颗大白牙。

    商人做派,何程程撇撇嘴,第一印象不怎么样,后面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撇开外面疯传的几个版本,她曾亲眼见过澜澜换洗手衣,胳膊大腿到后背都是血痕,像是拿什么东西抽的,伤处肿高破皮,四周落着惨不忍睹的乌紫。

    “你不用走,”何程程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沉重,她背着手走上前,跟人家小姑娘堵了个照面,“坐下来等等,这场手术快完了,我这就叫她出来。”

    小姑娘被唬得倒退一步,肉眼可见的红从脸上迅速蔓延到耳根,怎么看都乖乖巧巧的,一边点头一边结巴道:“好、好的。”

    何程程爽了。

    ……

    滨江卫视曾经播过一期在人间,摄影师扛着摄像头跟拍各大医院,其中一场就在滨大二院心脏中心,当年收视率一贯长虹,急诊、外科、大手术,峰回路转看尽人间真实,被称为踩爆医疗剧的神仙纪实。

    心脏病以发病高,病情急,高死亡率进入大众视野,又牵涉各大基础病,因此只要医院有条件,科室大联合是效率最高响应最快的模式,CCU、ICU、心内科、心外科、胸外、儿外、介入、麻醉、康复等等都是其中一环——打破科室藩篱,实现疾病发展过程的病人急转,这个地方就是心脏中心。

    如今心脏中心的大主任名叫邵青峰,当年从滨大心胸外科顶级大佬“刘一手”那接棒,在中心一做就是二十年大当家,在手术台干了这么多年,新年一过,终于开始筹划退休了。

    当然退休是不可能一下退掉的,韩思问拖着江澜来看他,老头精神抖擞,乐呵呵接过学生孝敬的茶叶,怎么看都像只精明的仓鼠,“先和老婆去西北看看杨树林,明年再返聘嘛。”

    老邵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或者说职业将他塑造如此,兴致来了带着科里深夜扫荡火锅店那是常有的事,他的口头禅就是:指不准哪天脚一蹬翘辫子呢,过一天快活一天。

    “我前天还看见你那闺女,”他戴上老花镜看论文,想起来给韩思问比划,“长这么高,可了不起喽。”

    “说来就愁,她又不好好吃饭,现在跟个竹竿子似的。”

    “哈哈哈那不是闺闺的错,是你做饭不行。”

    “……”

    师徒在书房聊科研聊家常,中午张罗着吃饭,两个粗心大老爷们这才发现江澜靠着客厅沙发打盹,师母还给她围了个小被子。

    “这孩子,变着法让人心疼。”老邵放低声音,探头给妻子说,“爱萍啊,我记得小澜喜欢吃那家龙井虾仁,点上点上。”

    回头再看,只见阳光温柔,额前乱发被焗成金色,她一呼一吸,脸颊都睡红了。

    “我还记得啊……她是那届七年制第一个找我的。嗨,你就感觉她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提着包神仙酥鸭说老师我想干心外,然后就忘不掉了。”老邵多看几眼直摇头,“她当叁井打篮球说干就干嘛?实习没少给我捅娄子,被护士长到处撵,但——唉,不会就学,知错就改,胆大心细,她真是干这行的好苗子。”

    野草一样的小姑娘,至今老邵还能在满园桃李中回忆起她的眼神,足够炙热锐利,在医学作兵书,电极刀和药物为前锋的无影灯战场上,经得起与疾病死斗的消磨。

    他是看着江澜成熟起来的,从管床开始,拉钩、缝皮、助手到主刀,她不是最快最好的那个,可从开胸切除到缝合,稳扎稳打总能不断变好,行云流水令人信赖。

    老邵私下里常跟老伙计炫耀,我这关门弟子太好了,前程无量啊,那什么莱比锡的进修名额,拿来吧你。

    只是后来……

    “思问,我不在你盯着她点,这两年把副高过了吧,再耽误下去怕要没戏。”

    “论文还在审,这还是我去年天天催她才给我挤出来,”韩思问哭笑不得,“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之前半年的听力……把基层服务耽误了。”

    一并搁浅的还有出国进修,职称考试,一夜之间进取心好似被拦腰截断,天才再也没了下文。

    老邵心里一阵难受,外环境的摧残比自甘堕落来得残忍。那天像今天一样冷,出着大太阳——无济于事的太阳,斜斜地打着学生微弓的背,手指紧捏的袖口。

    邵导,她跟人交谈还不适应,需要侧过脸,显得茫然又局促,您人脉广,有认识的律师吗?

    无论关系还是金钱……她除了倔强一无所有。

    我打不过她。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意气、锐利,甚至那团火便在那刻熄灭了。

    老邵叹了声作孽,坐在椅子上缓了很久,忍不住问:“那她……现在谈朋友了没?”

    “她不说。不过大家都看出来了,前几天俩人还偷偷摸摸在医院逮猫呢。”

    老师你最喜欢的那只黑狸花,现在已经被阉完送走了吧。

    邵老先生张嘴呆了几秒,被情绪过山车甩得大脑空白。

    果然人老才会伤春悲秋,年轻人啊,哪有空回头看呢,他忽然想起当年见不得骂不得的神仙酥鸭,你呀——哈哈哈笑弯了腰。

    这一天江澜在导师家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不知今夕何夕,她刚伸直懒腰,恍惚间就被拽上饭桌,面前摆满香喷喷的菜。

    师兄开了两瓶菠萝啤,两人拿瓶脖子干杯。

    “你可要好好的啊。”

    江澜困惑,“我不一直都很好嘛。”

    虾仁太好吃了,她眯起眼睛懒懒嚼,等着拉清樾去吃,女人卷毛凌乱,笑出两个梨涡。

    作话小尾巴:

    江澜这条路如果让清樾走……是真会出人命的。

    哦对了,澜澜上学的时候七年制还是七年制,还没被改成八年制。

    说个特搞笑的场面。

    清樾没做好准备面对江澜的同事,后来她再偷偷摸到科里,大家波澜不惊,眼皮子一抬点头致意:“来了。”

    清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