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呦难以置信:“什么?”
阮竹清诚挚道:“我不得不走了,我得去帮徐千屿搬石头了。”
阮竹清突然觉得,搬石头当时虽痛苦,但过后通身气爽,好像有点上瘾,还想再试试。
至于小鹿的相貌,虽然大出他意料,但有水月花境中的清荷姐姐珠玉在前,便也只是称得上好看而已。
他拱手一礼。陆呦嘴唇翕动一下,没说出话。
他甫一出门,陆呦便吐出一口血。阮竹清的行为,分明说明她的锦鲤光环出现了纰漏,会反噬她自身。
陆呦听到一声嗤笑。
“你也笑我?”陆呦一颤,泪珠下落,恨声道,“你凭什么笑我?”
那少年魔王含笑的声音传来:“我笑本王的王后,曾经将世人玩弄于鼓掌内,如今却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好可怜啊。不如还是与我交易,你帮我引这些修士入瓮,我来助你脱身。”
*
徐千屿每天悄悄布置一点,眼看快将烟花阵拼成,花青伞忽然提出一个要求,叫她搬过去,同她住在一起。
徐千屿费解:“花凉雨都回去了,也无需旁人帮忙镇压鬼魂,你还要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花青伞以手撑着脑袋,舒服地躺在了床帐里,阴阳怪气道:“呦,我辛辛苦苦地教你画符,叫你陪着睡几天又不乐意啦。”
她飘然而至,将符书塞进徐千屿手中,又拿尖尖的指头在徐千屿脑袋上猛戳了一下:“我每天都会考你的,背吧。”
徐千屿苦不堪言,只好拼命背书,已经开始打盹,手上还在画符。
半梦半醒间,她余光看见花青伞捻诀,一道符光自手上飞出,旋转落在门扉上。此举和锁门差不多。但在以前,花青伞是从不这样锁门的。
夜中极静,徐千屿心里忽然起了些疑影。
她模糊地想起无真拦住她的那次,还有大师兄将沈溯微从她阁子内叫走。
桩桩件件若是联系起来,便会发现:身边的人好像都在阻拦她和沈溯微太过接近。
这个想法令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师兄了,不由不安。及至半夜,徐千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没用多少力气,便将符咒破解,趁着花青伞不注意,推开门便跑了出去。
一路跑回了昭月殿,才发现师兄的阁子内是黑的。
他没有回来。他去了哪里?
沈溯微就在藏书阁内。
藏书阁,在校场的那座高塔内,内里弥漫着典籍的沉香气味。
沈溯微的衣摆绽开,静静坐于地上:“你也是替师尊做说客的?”
徐抱朴看他一眼,十足不忍。徐冰来不知道他为何抗拒闭关,徐抱朴却是最清楚不过:“我知道这事情对你残忍。但心魔纵欲而发展,你若是不断,只会加重。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已经容不得再添一个你了。”
沈溯微当然明白。他已有元婴,若入魇必成大患。为今之计,只有从武道再强入无情道,无情无欲方得与心魔和平相处百年,正如前世他做的那样。
“听见了没有。”徐抱朴将典籍强行从他手上拿走。
“是我不好,非逼着你想合籍这回事。”徐抱朴见翻开那一页,正是合籍之礼,心如刀割,道,“听师兄劝,你若是不想害了小师妹,什么都别说,就算了吧。在她心里,你还是她师兄,这情分绵长。”
“算了?”沈溯微道:“我不能。”
“为什么?”徐抱朴道,“之前不是我叫你向前进一步,你都不肯吗?”
“她会喜欢上别人。”
“她不会的,小师妹没有爱魄,又如何……”
“她会的。”沈溯微一反常态地肯定,令徐抱朴侧目。
他太了解徐千屿了。前世就是一念之差,因为他做的不够好,才令造化弄人,再见就是阴阳相隔。
徐抱朴沉默。
沈溯微也没再说话。徐抱朴早知这个师弟命途坎坷,分明是为宗门搏命,也为宗门牺牲了自己。若是旁人,早就抱怨起天道不公。但沈溯微还是很安静。徐抱朴于是问他在想什么,沈溯微垂眼道:“我在想,我是谁。”
他修道百余载,早年为了大道日夜兼程,但如今灵溯道君断了他的前路,师尊师兄又断了他的后路。
如何不迷惘。
徐抱朴还要再劝。沈溯微生了反骨,截住他的话头:“我无妨,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徐芊芊。”
徐抱朴听闻徐芊芊有灵根的事情,差点站不稳当:“本以为太上长老起码对芊芊关心,却没想到他连亲情也不顾。这件事情先不能告诉师尊,师尊的修为……”
“师尊的修为如何了?”
徐抱朴自知失言,却不肯再说,只叫他安心留在塔内读心法。晚上再泡一回静心池,好好想想。
徐千屿到处寻,一路找到了塔内。
她第一次发现,藏书阁内居然有一个很大的灵池,池水袅袅生雾,池边还叠有缎带,是师兄的衣物,脚步便是一顿。
大师兄和师兄传音入密,两人修为都在她之上,她站在帘外,隐约听到只听到她自己,还有合籍之事。
她心内一时砰砰直跳。
合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