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姝收回视线,启唇:“我看到玉玺的光了。找到他们。”
仲长尧跟随众人一路狂奔,终于抵达了较为安全的一处石窟内。
他现在是真成了病弱美人,身上伤痕无数,为了保全他的战力,自然是要薛灵秀来治疗一番的。
仲长尧原本早已想好了自己回到这儿需要做什么。
他近几日的遭遇,得到了什么宝物,又怎样在即墨姝密不透风的追捕中逃出生天,期间又遇到了什么贵人。众人一定相当好奇。
但他躺在那儿半个时辰,却发现事情似乎不如他预料的那般。
“……薛兄。”仲长尧半解袖袍让薛灵秀医治,看着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生机勃勃的众人,竟然都没几个人正眼看他,又望着巨石那头散漫坐着的祁执业,不由艰涩道:“为何佛乡的领头人会在此?”
真是莫名其妙的搭配。还有这群魂修的黑袍,西界的人又是怎么混到一起来的?
薛灵秀垂眼施针,道:“事情说起来较为复杂。”
仲长尧:“无事,长话短说即可。”
薛灵秀:“路边捡到的,现在卖身还债中。”
仲长尧血压一高:“…啊??”
卖身?卖给谁?谁要买?不,是他想的这个意思么?
云闲在旁边咔吧咔吧啃着苹果,心想,不是你叫人家长话短说的么。
就是有点太短说了,看起来像完形填空。
乔灵珊和风烨在一旁研究那枚青龙玺,试图靠朴素的排除法来找到点燃方法,但效果可想而知不怎么地,其余人筑防线,撒驱兽粉,直接将柳世目前的最高智力成果照搬了过来,将那枚玉玺藏进了药草堆里,瞬间不起眼了许多。
祁执业悠悠站起身,很勉为其难地给营地套了个障眼法。
甚至没几个人注意到自己,仲长尧自小便是人中之龙,佼佼者中的佼佼者,又何曾受到过这般忽视,现在心中滋味难明,隐隐间有些没来由的恼火。
这头,薛灵秀将他的伤口覆着上灵力医治,沉吟道:“魔气入侵,不断破坏你的经脉,恐怕要明日方能彻底祛除。”
话语间多有挂碍,语气温和,仲长尧心头一动。
至少薛灵秀还是有些高瞻远瞩的,他明白事情的利弊性,显然跟别人不同,会更加重视自己。仲长尧唇角微动,一句“薛兄不必担忧”尚未出口,便眼睁睁看着薛灵秀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掌拍上了旁边看热闹云闲的手腕。
轻轻一道脆响,云闲苹果刚送到嘴边,差点给他拍掉,一愣:“干嘛哇?”
“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薛灵秀真是忍了她很久了,面上嫌弃丝毫不加掩饰:“那苹果都掉地上不知沾多少灰了,还吃?”
云闲真是不懂他,别的东西看不到,这种东西看得牢:“我这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来了么?而且我还拍了好几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再说又没给你吃。”
“不管你是不是给我吃,我看着不舒服。”薛灵秀站起身,用清洁符净了手,不耐道:“你要吃就别让我看见,偷偷吃去。”
云闲:“……”
她不情不愿地转身把苹果喂给太平了。
这么龟毛,她就不信薛灵秀小时候不流鼻涕不用舌头舔栏杆,吃饭不会用手抓。
祁执业听到这边动静,浓眉一蹙,低头打量了眼自己手上的苹果。
这是刚才云闲分给乔灵珊,乔灵珊丢给他的。这苹果不会也是掉地上过的吧?能吃么?
“你没事。”薛灵秀微微一笑,“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多吃点。”
祁执业:“?”
仲长尧躺在地上,觉得自己像个凄凉的局外人。
这种感觉真是相当差。
“……仲长尧。”薛灵秀终于把恼人的家伙赶走,心情舒畅,回身,对仲长尧道:“明日你的伤势若全,便可以恢复至半步元婴。到时,众人的实力便又水涨船高了。”
此话不假。遍观整个秘境,一行人内有一名元婴、二名半步元婴,一个金丹九层的实力,的确相当难得。很多门派的领头人便是半步元婴的实力,仅一名,便可统领一派了。
“薛兄。”仲长尧神色一凝,低声道:“……我已了解玉玺之事。只是魁首仅一,现在这儿什么人都有,彼时你又要如何决策?”
当时的东界说的是合作,薛灵秀以为云闲是要攀附,自然不会再与自己争夺魁首,但如今看来,情况未必是他当初所想的这般。
她好胜心不下于任何人,若是有机会,绝不可能让。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仲长尧见他神色沉凝,又道:“更何况,这祁执业不知留在这是有什么图谋。薛兄可能忘了,彼时他刚入秘境,西界的分值一直遥遥领先,足矣看出此人争胜之心极强,并不如表面那般散漫。又或者,这只是其伪装,骗过了你们所有人。”
“现在我已晋升至半步元婴,只要伤势稍好,便可以继续行拱卫之责。”
仲长尧抿唇,又道:“难道和这二人继续同行,对南界夺魁之事有任何好处么?一点都没有。现在,除了南界之人,谁都是敌手。薛兄,我不是要规劝于你,更不是想离间什么,真言逆耳,但总要有人说的,那便由我来吧。更何况,其余人也极有可能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关系紧密,大家都在盘算,你一定要谨慎。”
他侃侃而谈,语气急切,时不时呛咳几声,像是将真心话尽泄而出,薛灵秀闭目道:“我明白。”
他肩上背负责任,又怎能想不出仲长尧所说之话。
薛灵秀内心早就明白,这临时拼凑出的人马只是昙花一现,早晚会散,甚至就在下一刻,但不知为何,他至少不想做最先分崩离析之人。
俊秀眉目在火光中辨不清神色,薛灵秀垂眼看自己的掌心,漠然想。
南界黎家,坐拥豪富家财,一挥便可以雇佣天下高手为其卖命,他作为幼子,更是受尽了宠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小如此,直到如今。
长姐如母,自然对他也是呵护备至,从不给他任何压力,他天赋好或不好,有没有为家中尽力之心,都不重要,只要作为一只金丝笼中的小雀,每日开心地鸣叫便好。
这次的四方大战,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来,长姐才放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