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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步雪虔相当疲累,不过还好,最让她疲倦的,是要习惯和怜漪公主之间的相处模式。

    第一,就算再早起来,步雪虔依然在这几天之内没有一天是比怜漪公主早起的,最后她选择放松了,只要在公主临睡前规定第二天出发的时辰前起床就可以了,但还是很早。

    第二,她身为贴身女护卫,可怜漪公主却不肯给她服侍,甚么都亲自来,还规要与她同桌吃饭,每一顿饭都被怜漪餵到很饱,才几天我觉得自己长了不少的肉。步雪虔感觉到自己在怜漪公主看来是不是一个根本是拖慢她的柔弱女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晚上要在荒野中的破庙休息时,怜漪公主被火堆照亮的三七脸的轮廓,十分像冷大哥……让她情不自禁会一路瞪视她那张相似的脸容。而且怜漪公主不知道为甚么总避开与她有身体上的接触。

    刚巧,火堆劈啪的响了一声,拉回了步雪虔又一次被勾了过去的目光,那火堆火红热烫,把她的脸也弄得烫烫的……怎么连心跳也被烫快了?

    「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男子。」步雪虔禁不住脱口而出,一双火堆光茫映进去的眸子,在悄然的夜幕之下,显得格有朦胧之美。

    翻着烤鸡的手腕停了一停,心头翻滚起伏,难以言喻,漪箔假装与她间话家常,不在意的问:「谁?那他……现在在哪里了……」连她自己也心虚了,把话说得相当无力。

    步雪虔双手托腮,仰望万天的星河,语调黯然的说:「他失踪了。」六年她打听来的消息都是冷大哥被水龙捲捲走,可一直没找到他的尸体,即使几乎九成的人都认为他必死无疑,可步雪虔深信冷瀟只是失踪了。

    失踪?漪箔眸茫复杂的瞅看着罩住淡淡愁眉的小步,你寧愿小步相信“冷大哥”已经死掉的消息。「何以见得他失踪了?」

    小步仍旧仰望星光闪闪的天边,突然问:「你相信星宿命理的吗?公主……对不起,漪箔。」在漪箔不悦的皱眉之下,她马上改口,也是在一路之上她改不了口的习惯。

    漪箔挑高了眉,微微点了点头也学她抬头看向星河天际道:「相信吧……」不由得她不去相信的,她的经歷就是莫名其妙的命中注定。

    「你看到天上空有三颗很大的星星吧,曾经在偃月的时候,待在他身边的姑娘曾经说过,最闪亮的两颗星就代表了帝王与皇后的星宿,而那位姑娘说,代表他的那颗星也是很大颗,就像现在天空上那颗在鳯角星宫旁边,体形上比鳯角略小一些的星宿。」

    她用小指尖像是轻碰那颗小星宿,脑海不知道在想甚么而嘴角勾起的继续说:「说真的,起初我是不相信的,对那位姑娘说的话半信半疑,而且她好像只说了一半关于他的星宿的事情,到后来……他失踪了,偃月星空上属于他的那颗星便消失了。」

    「消失了?那为甚么你不相信他已经不在这世上?」漪箔有时候可以理解小翾小寒的想法,却很多时候,不解小步那份执着里面,到底是想些甚么的!

    小步的眼角突然悄然落下一串泪水,声线也吵哑,忍着想哭的衝动,回答公主这条问题「曾经……曾经我也有这个念头……可太残忍了……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竟然有寻死的想法!如果我不相信,那我至少我用那么一丝的希望活着,做我必需要做的事,等他回来。」

    她的眼泪是漪箔的致命伤,身体不自觉的来到她身旁坐下,伸臂把她拥进怀里安抚。「可六年了,你还觉得他会回来吗?」

    「会!因为我相信,所以在几个月前,粼水的夜空突然在某一天出现了这颗星宿!就是鳯角星宿旁的那颗,我相信是他!他回来了!而且我觉得他就在这个国家里面!」步雪虔放软了身躯,公主的怀抱异常的温暖,她身上很香,很好闻,也让人安心,和冷大哥的……真的有点相似。

    噫?

    当小步冷静下来之后,用袖子抹去泪痕,离开漪箔的怀抱,抬头不解的问:「公主,你怎知道我等了六年……」

    六年,那么准确的年月。

    漪箔心口一窒,她那副疑问的表情使她脑袋空白,最后只好转移她的视线,装生气的双手捏她脸颊,气愤的说:「我说过甚么!不可以叫我公主!我要好好调教你才行!」

    「啊……对不起……公主……」她又叫错了,换来的是漪箔更加放肆的拉扯捏搓。「漪箔,是漪箔!我记住了,别再捏了,很痛!」

    「好,罚你马上给我练习,朗读一百次。」漪箔心虚的回去她刚才翻鱼的位置,把早已烤好的鱼从焦叶当中拿出来,分了一半给小步。

    在吃鱼的时候,步雪虔被迫吃一口就得叫“漪箔”一次,这招有点效用,她真的有点叫习惯了。晚餐之后,她们两人去了附近的水源擦身,回来后便睡在火堆旁,累极的漪箔很快就熟睡了。

    寧静只有风声和小动物吱吱叫声之下,步雪虔挡起半身,看向对面已熟睡的漪箔……这个角度,也很像冷大哥,最奇怪的是,她怎可能知道她等了冷大哥六年呢?

    到底怜漪公主是甚么人?涟帝和皇后怎么突然公告天下要收这位姑娘当乾女儿?还取命“怜”,谁都明白涟帝起这名字的用意呢。

    她回想六年在偃月遇见冷大哥的种种情节,突然瞪大双眼,她记得有一夜,她被爹安排混进祥安园表演那天,有刺客刺伤了冷大哥,深夜逼近天亮前,有位好像是粼水皇后的身影能够进去当时连弦帝都不许进内房间探望冷大哥,当时她已奇怪翾姑娘与寒姑娘为甚么会给那个妇人进去的了……

    后来由放四週太黑,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正脸,事后也忘记有这回事。回想起来,她现在很肯定是粼水国的依菱皇后!怎会这样?!冷大哥和漪箔还有皇后是有着甚么样的关係?

    不会的,冷大哥不会是漪箔,漪箔也不会是冷大哥……不会的,不会的……

    步雪虔自我催眠,但心中已有的答案让她怎睡也睡不了,看向满天的星河,独独吸引她的,是那颗闪烁万分的小星宿。

    天还没亮起,步雪虔首次比漪箔早起来,其实也是她一夜未眠的结果。

    火堆已经残馀零星火苗,通红通红的,她起来跑进林野间寻找一些果树,想摘点水果让漪箔起来当早点吃,配点她们包袱里的乾粮,也算是一顿不错的早点了。她轻步离开了一段距离后才使出轻功奔进森林,连佩剑也没有带上,她认为只是去摘点水果,不需要佩剑。

    熟睡的漪箔过了一会儿才习惯性的从同一个时辰睁眼起来,以为会以往常一样起来便见到小步,却看到空空如也的草堆,还有那把没带上的佩剑!危机感泛起,林野间的猛兽在这段时间很爱出没找食物,以小步的功夫的确没甚么好担心的,可不知怎地,心头就是忐忑,特别她连佩剑也放下!

    猛地跳起来,沿着地上的痕跡跟上去,找到小步的时候,是那么危险的情况。

    虎纹漂亮如画的一隻野老虎不断舔舐唇齿,口水大滴大滴的落草地之上,它已两天没吃过东西,眼见有一隻看起来不错的食物,它当然饿疯了是不会放过的,还势在必得这隻小动物。

    它把小动物逼到它认为只需张牙舞爪就能手到拿来的距离,环视四周小动物一定没路可逃,它小心翼翼的来回踱步,尖锐的虎眼从没离开过小动物身上。

    步雪虔己被迫到气喘无力,加上整夜未眠和连日来都疲于奔命,如今的她,真后悔没带上她的剑!身后是悬崖,下面深不见底,没法判断,跳下去有机会会死,倒不如她放手一搏!

    猛虎罢出了扑杀的完美姿势,大腿的肌理漂亮完美,可说得上是黄金比例,它用尽全力一跳,伸出的利爪满自信的认为一击必杀这隻动物。世事难料,它感觉到旁边传出强中之强的气息,马上跳开躲避那气息的逼近!

    被躲开的锋利剑气砍开了猛虎身旁的那棵树,完全的一分为二,啪噠一声,震惊了整片林野,四周的小动物纷纷逃跑,来人听见了四八方面的惊吓吱吱叫声。

    「漪箔?!」步雪虔惊魂未定之下,让她最震惊是漪箔刚才那一剑的威力!她曾经见过……在哪里?

    「你的武功连一隻猛虎也打不过,你是怎样胜出那场比武的!」漪箔气疯了,如果她来迟一步,小步早就死在这隻猛虎的利爪和尖牙之下了!

    猛虎被激怒,它以为漪箔是来抢它的食物,更何况它已饿了两天,天生动物本能要生存之下,它很快重整姿势,对漪箔低吼发出警告,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好让它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食物!

    漪箔平和的目光霎时冰寒至极,半瞇的盯住猛虎的一举一动,王威不能侵犯的气焰,添上“冷姬”这名字背后冰寒冷血的魔性,不畏惧的与猛虎直视。猛虎是这一带的王者,对上这本来是她天下的王者,两王之间,单用眼神也足以要挣持很久。

    最终猛虎还是太饿,决定要与这“王者”一争“天下”!

    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巨掌敏捷的用力挥下,却挥了个空。漪箔已经避开它的虎掌,来到它的侧面,她行走江湖那么久,遇过不少猛兽,知道老虎的特性是眼睛只会向直线望,而只要她站在它的侧面,它便无法看清。

    下一瞬间,黑耀星全黑的剑身俐落的在步雪虔的眼前刺穿了猛虎的身体,猛虎瞪大嘶吼,在漪箔拔剑后倒地痛苦的挣扎,在它挣扎动作开始减慢,虎血染红了它身上漂亮的毛,再从草丛里形成小川流向漪箔那双漂亮的绣花鞋。

    漪箔挥了一挥黑耀星,光亮漆黑的剑身让它滴血不残馀在剑身之上,仍然呈现它黑色神秘之美,如它的名字一样,黑夜间,它是最亮眼的。转身看向步雪虔,她皱起眉,用指尖点住她的眉心道:「你被吓呆了?」

    「不……不是。」步雪虔终于从过去的思绪中拉扯回来,纵然刚才只有一招,她很肯定是冷大哥独特的功夫。

    公主到底和冷大哥的关係是甚么?!

    即使是两兄妹,那轮流和五官也太过相似,还有所拥有的功夫几乎是一样的。心里十万个为甚么,她抓主漪箔的手,瞪住漪箔那双和冷大哥根本是一样总带阵阵寒的眸子问:「你……到底是谁?」

    漪箔默言不语的看着她,知道小步没可能真的那么笨,刚才她出手对负猛虎的一招,小步应该会认出来的。她轻柔的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寒眸不再,换上是复杂又疼怜万分柔情深眸,她还是无法亲自说出答案。「你真的想知道吗?」

    步雪虔吞嚥地点头,被她那双变调的眸子勾去了呼吸,十分像六年前冷大哥同样也对她这么凝视过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

    步雪虔一直在脑中否定她拼凑出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