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气不过。但兴许是因为自从扯上与周云辜有关的事情后, 司年轮就总是这样一副模样, 但凡透露出点儿不同寻常的讯息来, 就立马捂住了嘴不肯再多说半个字, 徒留下一堆疑惑给杳杳。
她见从司年轮这儿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杳杳想了不过一瞬,又看了一眼司年轮, 转头便捏了个诀,身影消失在原地。
司年轮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真是怪自己这张嘴,总是一时口快就透露出些信息,还好他反应也不慢,总归守住了关键。
他这厢心有余悸,余辞却在一旁起了好奇。
余辞问起司年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年轮想了想,回忆道:“之前都同你说了哪些?”
余辞也只是知道杳杳闹过一趟地府,说是要去捞个什么死于非命的凡人的魂儿。而后来杳杳月余没有音信,她上门去找她时才发现生魂缺了一缕,等那魂儿回来时她又似是神魂受创陷入昏迷。
余辞这才从司命这儿听说,杳杳是为了个凡人专程入了一趟轮回,说是要以凡人身份同対方来个一世姻缘权作了了遗憾。
她当时唏嘘不已。
想当初杳杳可是対于情爱之事一窍不通的。偶尔听说个神仙之间的有关于情爱的秘辛,闻着落泪见者伤心之时,她总是一派茫然,说为何要为这些事情伤神;偶尔还会祈祷神仙们不要落下心结叫她去替他们解梦收拾烂摊子。
因而当杳杳竟好似陷入情关,同一位凡尘中人纠缠不清之时,余辞是很震惊的。
而司年轮这儿还有更让她震惊的消息。
他说:“你知道的就这些?那你知不知道她当初为何要下界?”
余辞迟缓片刻,摇摇头。
“哈。”司年轮便继续道:“在此之前,她为那凡人的前一世屡次改命,都是无果,最后那人被天道的雷劫收了去。她当然不甘心啊。结果追着那位凡人跑了两世,两次都把自己折腾得不轻,又是受反噬又是神魂受损昏迷。也就这位小祖宗不长记性了。”他说完一长串话,顿了顿,谨慎补充道:“其实那凡人我一直留意着。你知道吗?她替人家改命不成的那一世,凡人入了轮回,竟然是没有喝那碗忘川水熬的孟婆汤,带着记忆进了下一世。”
司年轮这回学聪明了,说话过了脑子,理智战胜了分享欲,却还是忍不住将这桩连孟婆都没发现的秘闻悄悄讲给余辞听了。
余辞惊讶,睁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便继续道:“所以后来那凡人带着前世的记忆投了胎,一门心思要为了见她去修仙,这才连累了她的命格。”
不过他也只能透露到这里。
余辞听完沉默了半晌,消化了一下这短短几番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
竟是如此。
她想起杳杳去闯忘川那一日,她正巧碰上过対方。
想来那位凡人是因着忘川之地被杳杳搅乱了,这才避过了那碗汤罢。
她顿了顿,迟疑道:“那……我们就这样瞒着她?”
司年轮:“不瞒怎么着?她仙力受反噬亏损,神魂也受创,还竹篮打水一场空,又给那轮回中的凡人惹来一串变动与麻烦,无论哪一方都讨不到好的事儿,难道我们将这个消息告诉她,鼓舞纵容她去继续折腾人家?”
余辞:“……你说得対。就是为了她好,也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了。”
两个人一起唉声叹气。
最后司命摇头晃脑地总结道:“因生果,果又生因,万物皆因我啊!”
其实司命心也有点软的,不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杳杳求得帮了忙开了后门,但是他心里还是死守着一些原则的。
比如,这位神君的历劫本就是强行被添进天道轮回里的,不能乱,说好的阳寿一寸也不能多占,否则不光乱了天道,就连対那位神君,也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默然片刻后,余辞又挑起了话头。
她似是闲聊,同司年轮道:“不过说实在的,我还挺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凡人,能让杳杳在意成这个样子?”
司年轮闻言一个咯噔。
他这才想起来,这一位面前他也是要瞒上一瞒的,否则将那位神君的事情败露了,影响他在凡界历劫,那可就坏了。
他僵硬着头颅不敢去看余辞。
“怎、怎么……?你难道要找下凡界去看吗?”
余辞闻言却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前的司命神君一眼。
“我为什么要专程找下去看?”她奇怪道,“你不是知道吗,你给我讲讲不就行了。”
司年轮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整理着思绪,斟酌道:“额,怎么说呢……这个凡人确实不一般吧,冷清谪仙般的人——不过无论如何,也就是个凡人罢了。哈哈。”
余辞又略感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却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桩事情也就揭过了。
……
另一端,杳杳拈了个诀,人就已出现在了乾陵山脚下的小镇外。
一轮弯弯月亮挂在天边,恰逢人间冷落清秋夜。
树林仍旧是过去的模样,几十年过去了,树木也不过长得更加茂盛了一些,唯独留下当初被灵力波动波及摧毁的那一片空地,仍是未生寸草。
杳杳会来这里,一是为了打听周云辜的事情,二是为了找寻自己的镜子。
她又想起司命似是漏嘴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