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发生了很多新变化。
小红莓主唱桃乐丝在酒店浴室因意外不幸身亡,相约一起去看演唱会的目标就此夭折;
杨娉婷跟童野两人在情人节前后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谢昭棣由衷地替她感到圆满,毕竟杨娉婷曾说“我不会再作贱自己了,但我也不可能不去爱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童野算是那个让她得偿所愿的人;
嘉璐姐姐在劳动节当天成为母亲,为了纪念这个不平凡的日子,她郑重其事地给孩子起名为李劳动,在姐夫声嘶力竭地抗议下,李劳动这个颇具年代感的名字最终做了小名;
端午节那天正逢程爸爸六六大寿,谢昭棣受邀参席,本就诚惶诚恐的她,更是被嘉璐姐姐的“李澄砚当年可没这个待遇”吓得接连几天都没睡好觉,生怕自己在宴会上出丑;
紧接着,在夏天的第一场雨里,谢昭棣如约见到她最想见的人——程嘉贝风尘仆仆地从出站口里走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惺忪的睡眼被连绵不断的哈欠漫上一层朦胧的水汽,迷茫的样子像极了她隔壁邻居家养的京巴犬。
谢昭棣想了一百个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诶,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好眼力,这么不明显的发色你也能看出来。”
“这难道不是小菜一碟。”他不以为意地反问道,“你身上什么变化是我不知道的?”
“……”谢昭棣毫不留情地捂上他的嘴,“大哥,我拜托你大庭广众的稍微注意一下,叔叔阿姨就在门口你看不见吗?”
“还真是。”老程跟老姜正站在不远处,一脸笑眯眯地望向这边,“我姐他们怎么没来?”
“姐姐跟姐夫带着宝宝去打疫苗了,大哥一家在酒店张罗晚宴,也就剩下我这个闲人陪叔叔阿姨来接你咯。”
老程脸上湿漉漉的,领口也湿了一小片;老姜过年才染黑的头发,如今又开始发白。
新的一年,对于他来说是成长,对于他俩而言,是实实在在地老了一岁。
“我的宝贝高了。”老姜笑着搂过一年未见的儿子,“也瘦了。”
“妈,我都二十了还能长个儿啊?”
“二十叁还窜一窜呢。”
“噢。”他也笑着拍了拍老母亲的肩膀,“您说能就一定能。”
“行了,你娘俩快别腻腻歪歪的了。”老程看不下去了,“嘉康他们还搁饭店等着呢。”
又是一顿热热闹闹的接风宴。
在叔叔阿姨如狂风暴雨般地热情投喂下,谢昭棣果然不负众望地……解开束缚已久的腰带趁机喘几口气,她低头瞄了一眼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忧心忡忡地打了个饱嗝,自己已经比刚认识程嘉贝那会儿胖了整整十斤,十斤啊。
“昭昭,别为难自己做你不想做的事。”程嘉贝动作生疏地替她扎起被风吹乱的头发,“更不用为了哄我爸妈吃得这么撑。”
“我没有为难自己啦,我感觉叔叔阿姨看我吃饭的样子还挺开心的,所以我就多吃一点,想让他们一直高高兴兴的。”
“……我们去河边走走吧,多走走路会好一点。”
程嘉贝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那句话咽下去,谢昭棣是一个独立的人,自己没有权力去剥夺构成其性格的任何组成部分,敏感是她,坚强也是她,她可以脆弱,也可以洒脱。
如同脚下这座桥,桥上的人热闹地走过,桥下的河水安静地淌着。
“今晚的月亮咋这么圆。”她的双臂向后弓起,胳膊肘垮垮地撑在桥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又亮又圆像颗大珍珠。”
“也许因为今天是农历十六号。”
“农历十六号?这有什么说法吗?”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啊。”
“啊?不是只有农历八月十五这天的月亮第二天才圆吗?”
“……不是,基本上每个月都是这样。”
“亏我高中还是地理课代表。”她讪讪地笑,“丢死人了。”
“昭昭,跟我说说你的高中生活吧,我想听听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你不是都知道吗?”
“总想再多了解你一点,想最大程度地感受你的喜怒哀乐。”
“这样吧,你先说说你的,我再考虑要不要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