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事7(1 / 2)

冬雪消融,和残雪一起被清扫干净的,还有那晚的刀光剑影。

    在一片伪装出来的平静祥和中,尘埃落定。

    聂安成被放出来是人大会议的一周后,他深灰色的西服上布满了褶皱,落有雪花似的白点。

    有人来接他,低眉在他身边说了句什么。

    他麻木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变化,眸中瞬间的精光,然后慢慢无声掩了下去。

    聂安成到家时,江怀瑜与聂祯也坐着车刚到。聂安成瞥了一眼车牌号,与接他的车一样,都是上面那位安排的。

    也是上面那位派来的人告知他:“您放心,已经有人去赵家接夫人和公子了。”

    江怀瑜乍一见他,积攒了多日的情绪迸发出来,惊喜、思念以及劫后余生的恐慌全部化成眼里的粼粼水光。

    聂安成走向她,她想要开口问问,这几日有没有受苦。

    可喉间被情绪死死扼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是她没有做好他的后盾。虽然一直知道聂安成与赵天泽不对付,但她也没想到是这样殊死搏斗、你死我活般的。

    她不知道如何向聂安成解释过去的种种,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她和聂祯这几日竟是在赵家度过的。

    等她从聂安成被看管起来的消息中清醒过来时,她想离开也无能为力了。登顶的那位派了人到赵家,亲自过问她与聂祯。

    可聂安成什么也没问,只是牵过聂祯的手,“回吧。”

    聂安成照常在组织部上班,只是再没有文件必须要经他的手,会议也不需要他参加。

    他无所事事,毫无存在感。走廊里迎面碰到同事,对方也多是尴尬地打个招呼就匆忙跑走,生怕再多待一秒也会被视为同党。

    他也不再有机会与赵天泽争地面红耳赤了。听说赵天泽很得重用,领导的许多事都是让他去跑前跑后。

    没过多久,组织部里的人就从上到下被换掉了一半。

    盛夏的一天,聂安成被叫到中南海。却没想在这碰见了许久没见的赵天泽,他明显的意气风发,与他形成鲜明对比。赵天泽戴上了边框眼镜,身上那股胡天胡地的感觉也被西装包裹起来,装出些斯文味道。

    只是与聂安成对视的时候,他貌似心虚地飞快地移开目光。

    领导拉家常般地和蔼:“你们一个大院出来的,感情好,以后工作上互相帮衬些。”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聂安成与赵天泽之间的那点龃龉:“你看天泽,之前生怕你出什么事,赶紧把你家里的带到他的地盘上保护起来了。”

    他虚空点点赵天泽:“你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豺狼虎豹?”

    “啊,安成,你说他是不是小题大做?”

    聂安成只是低头笑,没有应声。他深知这位的手段,放过他不过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用他不过是为了制衡。

    聂安成被派去外事办,他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一年到头不是飞这里就是飞那里,聂祯更多的时候是在新闻报道里看到父亲,他指着电视屏幕大声嚷嚷,喊妈妈过来看。

    可江怀瑜总是敷衍一笑,就盯着聂安成那张面具化的脸发呆。

    这几年她与聂安成的交流更少了,自从出事后,她小心翼翼从不多话,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外露,江怀瑜才突然惊觉,自己从始至终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男人。她之前熟知并深爱着的聂安成,只不过是他愿意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一面。

    他对她依旧温柔体贴,对聂祯也耐心温和。可江怀瑜总觉得他变得疏远而不真实。

    聂安成的位置越来越高,开始代表国家出席国际活动,江怀瑜也需要随行。

    在外人看来,郎才女貌,恩爱如初。

    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多了,江怀瑜偶尔会恍惚,似乎回到了恋爱时代。

    舷梯上的聂安成回头,把手伸向江怀瑜,眼神温柔地无声催促她跟上。

    江怀瑜把手放进他的手心,他稳稳握住。

    她落后他半步,只看到他宽阔可靠的背影,和自己依偎了无数次的肩膀。

    江怀瑜突然就觉得委屈,他们有多久没有拥抱过了。

    张嘉以前总爱嘲笑她恋爱脑,她不以为意,恋爱脑就恋爱脑呗。她沉浸在她引以为傲的爱情里。

    可是江怀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走着走着,竟然把她一直以来视为最珍贵的爱情搞糟了。

    她做得不够好。生产后因为身材走样,脸上又长了些斑点,她有意躲着聂安成。

    可躲着躲着,他对她也冷淡起来。

    再然后,谣言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像样。她想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她与张嘉亲近是事实,她在他落难的时候带着聂祯住在赵家也是事实。

    连她自己都没有足够的底气面对散步谣言的人。更何况让她去面对聂安成。

    江怀瑜回握住聂安成的手。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跟着他向前走。

    她多想这个舷梯走不到头。

    有人找到赵天泽,一进门先气急败坏摔了个杯子:“制衡术也不是这样用的,那位竟然想把聂安成提上去!”

    “那可就比你还高一级了!”

    赵天泽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好了,他默默打扫碎了一地的瓷片。听面前的人低声强调:“那个位子是个肥缺,至关重要的,万不能落外人手里去。”

    赵天泽不接话,只说:“那位打定主意的事,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一帮人讨论来讨论去,竟然找不出好的方法。

    不知是谁恶狠狠地来了一句:“他妈的,聂安成要是突然出事死在外面就好了。”

    本是泄愤的话,但隐秘的室内却诡异地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和之后的一劳永逸。

    如此,不止解决眼下困境,起码未来几年也是一路顺畅,再无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