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延回过神来,余光又瞥到她腰间搭着的那只手,男人手指修长,上面带了不少金属戒指——那是另一个男人的手,兜兜转转,几年过去,如今与她并肩同行的人早就不是他了。
他不想再看,却又控制不住地去在意,看她被那男人托住手肘,扶着她举伞,看两人亲密无间地调笑……傅庭延自虐地任自己在那种钝痛中沉浮,就像曾经许多个深夜,伴着孤独这样地想一个人,思绪也随着雨雾一样朦胧起来。
或许一切只是雾中的一场幻影,他这样想着,可直到目送着那两人走进酒店再未回头看他一眼,雨水将他的半边肩膀淋湿,傅庭延还不能从这场自缚的真实中逃脱。
傅庭延在雨中立了很久,久到令来往的行人都不住地看他,好奇于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个清绝男子凝目等待,令他眼神这般落寞。
雨水打湿了他的线衣,濡在挺拔的肩背上。傅庭延把雨伞扶正,如同把自己纷乱的思绪抚平,再转身离去时,又是冷静淡漠的那个他。
所有的波涛汹涌,所有的戚然神伤……都被这场大雨掩埋住了。
第二日飞往香港的航班上,黎晋泽看着唇色苍白的好友,沉声关切道,“怎么生病了?”
傅庭延清俊的面容添了些病色,看起来状况不佳,他轻咳一声,颊边染上抹潮红,“感冒。”
“昨天你应该和我说的,我把这趟行程放到下周。”黎晋泽蹙眉。
“今早才发现的,不是什么大事。”傅庭延淡淡道。
“你一向不怎么会照顾自己。”黎晋泽认识他这么久,总觉得他对一切都好像淡淡的,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体。
他印象最深刻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进入新学期不久,他暂住在学校,申了圣约翰,恰好和傅庭延住在邻间位置。
早在不相识之前,他就听闻隔壁间是个科研狂人,某天健身回来,就碰到傅庭延面容苍白地拎着些东西,看起来有些体力不支。
他便上去帮了傅庭延一把,后来才知道这人在实验室里闭关了整整两周,没怎么休息也没怎么好好吃饭,而且本就有低血糖……果真是个狂人,黎晋泽那时候在心里想。可随着接触越深,越发现傅庭延对科研也谈不上有热情。
据他本人所说,只是知识没有尽头,比起他生命中的其它事来说,没有那么无聊罢了。
也是那时候,黎晋泽才逐渐意识到,这人完美出色的外表下,是个对生活没有激情的悲观主义者,世人追求的名与利他轻而易举便能获得,但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