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晚风吹拂而来的幽香,傅庭延的心早于时节,先行落入寒冬。刺骨的窒息压在胸口,长指搭在方向盘上颤动,心被缓慢地,片片地撕扯到鲜血淋漓……有水珠落到他的唇边,黑睫下熬红的眼抬起。
下、雨了?
过了几秒,他才陡然意识到,哪里是雨点?明明是泪水。渗进薄唇,咸苦逼人。
原来她还在接触别人,原来他并不是唯一,往日的记忆突然变得血肉模糊起来。傅庭延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只觉着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在看到冲击一幕时,人是不会立即有反应的。
难道这段时间以来的情话呢喃都是假的吗?她的凝望与伤感,她说忘不了他,说一直都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他无法让自己去无视刚刚看到的一幕。
她走了,她没有看到他,甚至连往这个方向望一眼都没有。就像那一年,她也是这样,说了分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黑发覆住眉眼,衬衫袖口染上湿意,男人面色苍白,灵魂在痛楚间浮浮沉沉。剧烈的失重感浮上额头,裹在太阳穴上,一圈圈地痛。他伏在方向盘上,无法睁开眼,当心理痛到极致,便开始转移到身体上,胃部阵阵的绞痛抽搐。
为什么要骗他?傅庭延搭在方向盘的手掌握紧,很快又像泄了力一样松开。
他不敢再深想,只因为害怕听到那个答案,那个长久以来不安惶恐,植根于内心深处的答案。
*
黎晋泽从未想过自己能见到好友如此失控的一面,更没想到会是在酒吧这种地方找到他。
他赶到的时候,傅庭延仍旧衣衫整齐,衬衫纽扣一如既往被规整地扣到顶端,清隽禁欲的气质实在与吧台旁的火热格格不入。只是他手边空掉的酒杯,昭示出今日异样的放纵。
“庭延。”他从背后唤了一声好友,对方却没应答,但傅庭延明显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手里动作不停。
待他走到近前,吧台边的服务生走过来。似被黎晋泽一派气度震住,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您是黎晋泽黎先生吗?”
见黎晋泽点头,服务生又接着道,“我看这位先生状态不太好,又一直不停喝,担心出事,所以就用他手机联系了您。我看您和另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都在他通讯录最上面,应该是他的熟识。”
原来是这样,黎晋泽瞬间明白过来。不过他倒是不知道,傅庭延竟然把他在通讯录置顶了。这个举动令他感受到了好友对自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