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不可能再拿到第叁份保护计划了。她看向客厅,装潢大气美观,又不失温馨实用,是她和赤井挑来的。他们缩在床上,四肢交缠,笑着在网上下单,或者去家具城约会,一边亲吻一边逛街。
她有些意识模糊了,这也太痛了吧。要是赤井那叁天这样严刑拷打她,让她生不如死,她说不定就狠下心肠,和琴酒逃去英国了。但他没有,所以她现在躺在这里。
“白痴,”琴酒断断续续地骂她,“你还有救……给警察……打电话。”
她惊奇地看向琴酒,“真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关心我。是我杀了你啊。”
琴酒又咧嘴笑了,牵动着伤疤,又狰狞又丑陋,“我……杀你男人……你杀我,很……公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自知大限将至,过去的回忆在她脑海里回旋,纷繁涌出。
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的少女时代,她曾经被混混欺负。被路人救下后,她深刻意识到,她需要一个保镖,或者老师。
那时,琴酒还不是组织的叁把手。她找上他,要他替她杀人,如果能教她一些功夫,那就更好了。
他擦着枪,坐在保时捷里,叼着烟,冷冷问她,凭什么要给她做白工。
那时琴酒才二十五六,长发如瀑,脸庞如刀削斧凿,大理石般英俊,身材高大精瘦,包裹在严密不透风的黑色衣服里,神秘又充满性吸引力。
越致命的越迷人,越危险越引人向往,自持早熟的少女对这种男人没有任何招架能力。
“我给你睡。”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他笑了,却不带任何温度,“好啊。”他向她招手,“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点。”
“你以前,也是我男人啊。”她看着他丑陋可怖的面孔,竟然从上面看出一丝往日的英俊与风采。
琴酒嘴唇动了动,估计又是要骂她白痴或者蠢货。但最终,他只是说:“我和他不一样。”
他是指赤井秀一。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他的名字,而她称呼他为赤井。
“也是。”她喃喃自语,“苦艾酒说不要吃窝边草,也不要和条子有纠缠,结果我还是太年轻,两个都犯了。”
琴酒冷笑一声。
“我一直以为……你会去找雪莉的。”
“等到……英国,再杀……”琴酒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但她听懂了。
琴酒已经是强弩之末,而雪莉则被严密保护着,他的最优选当然是来找不起眼的她,逃到英国休养生息,等到卷土重来的那一天,亮出复仇的利刃。
但是被她破坏了。
他可能没想到,她也没想到。在她走过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的另一个马克杯时,她突然热血上头,决定赌一把。
毕竟,不会再有第叁份保护计划了。
“再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然会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她笑了,看向琴酒,“真是讽刺啊。”
但琴酒没有听到,他已经闭上了眼。呼吸慢慢停止,时间变得缓慢,连烧伤和疤痕都温柔下来。
她愣住了,然后大笑出声,不顾胸腔和腹部的烧灼与疼痛,不顾血液呛进气管。
雷声轰鸣,雨越下越大,十五分钟快到了,她安心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亲吻。
她死后会去哪呢?天堂还是地狱?那个世界里,她会再见到赤井吗?
还是算了,不要见他了。琴酒真是的,为什么要说那么奇怪的话,搞得她现在很愧疚,但她确实没有出卖他啊。
或许,世上真有神的存在。他让她发誓,而她没有信仰,随便说下狠话,最后遭到报应。
所以,他一定会上天堂,她一定会下地狱。
远处传来警笛声,汽车引擎轰鸣,有人撞开门,冲了进来。
但她已经陷入了黑暗。
END
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没有理由,因为我喜欢你。
一段引用:
“对不起。”她很小声地对他说,“不要放弃我。太黑了,我害怕。”
他不语,她的身体蜷缩得更厉害了。
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那你要发誓,痛改前非,此后不再行差踏错。”
“我发誓,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急匆匆地举手,却被他打落。
“不要这么说,”他顿了一下,“你能说到做到就好。”
她看着他,似乎想抱住他,但又不敢,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腰上,“如果你愿意改过自新,我就不会放弃你。”他说,声音非常温柔,“但我还是要报告上面。”
“我知道,”她低低地说道,泪水又掉了下来,“谢谢你。”
他擦掉她的眼泪,在她眉心上落下轻轻一吻。
另一段引用:
“我没有出卖赤井。”她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