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君默然不语,薛鸢却嘶哑地笑了起来:“没有人斗得过薛家,就连薛家的令主也不行,你的主君他能杀我一个,难道能把全家都杀完?没了薛家,他又算什么?”
还真把自己当人物,真把薛家当什么动不得的庞然大物了。
舒君杀心顿起,戾气横生,也不愿意多和他说什么,只是又忍不住给了他几个耳光,才缓缓松开把自己悬在梁上的绳子,轻松无声下了地,站在薛鸢床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道:“你以为薛家又算个什么东西了?敢伤害我的……”
说到一半,终究没说完,只是最后看了薛鸢一眼:“你先去死,其余人也会给你陪葬的,休想再拿血脉来束缚他了。”
薛鸢似乎察觉不对,忽然奋力挣扎起来,嘶声道:“你什么意思?!这不是他的计划,你竟敢擅作主张!”
他原先其实很沉得住气,虽然也受了不小惊吓,甚至认定自己今天是活不成了,都没有这样奋不顾身过。舒君忽然觉得很讽刺,却丝毫笑不出来,只是抚摸着小蛇盘旋在半空虎视眈眈看着薛鸢的蛇头,默不作声看着他发狂,痛快承认了:“早说了要你做个明白鬼。当年你屠戮我整个村子,又害了独孤夫人,这都是你们薛家的血债,难道还以为我会只要你一人的命,叫你薛家仍旧借着她儿子的名头作威作福,把他吸干了血又扔在一边?主君并没有什么计划,可我却早就有了。你们全都该死,一个也不会剩下的。”
说着,舒君张开五指,将半套琥珀刺全部收回,愣愣看着小蛇一扑而上,薛鸢被蛇牙刺穿,血流如注喷溅而出,不少都落在了他身上。
舒君知道自己如今身上早就沾满了血污,也不去躲,面无表情看着薛鸢被吞噬。
他本想这也就够了,可是现在却觉得远远不够。薛家还有谁值得活下去么?叫他们再去拿着圣骨,借着血脉利用薛开潮?
半夜三更,舒君把熟睡的小道童抱出来圈在一个结界里,又去改写了薛家的护宅大阵。
这些事其实都是幽夜教他的,四两拨千斤,顷刻就能将许多用来守护的阵法变作杀阵。
本来是为了他更好的执行薛开潮的命令,现在都拿来杀他全家了。舒君看着月亮被阴云牢牢掩住,又在薛家放了一把火。
他本来只想杀薛鸢一人,毕竟只有薛鸢和他有仇。可整个薛家上下也不配活着了,杀心一起,他就一个人都不想放过。
舒君后知后觉,忽然明白自己恐怕不太好了。他终究不是能够藏得住心事而不动摇的人,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
他轻飘飘落下墙头,向着桃源走去。夜色深沉,距离天亮还有三两个时辰,或许他还来得及回去再看一眼熟睡的薛开潮。
最后一眼也好。
倘若薛开潮能亲自动手,那就更好了。
舒君虽不能面对他发现自己做了这么多事的眼神与表情,可是忽然又觉得其实也不错。是薛开潮总好过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