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瓷微垂的视线抬起,这才好好看清他。
灰绿色军帽下的面容本应是端正坚挺的,蓝色的瞳仁澄澈清晰,线条明显的薄唇绷着,但印象最深刻的是其右侧面颊上爬满了狰狞的疤痕,像是裂开的皮肤缝隙中心生了粉红的血肉,邪气和阴冷从里面渗出来。他的眼神带着仿佛可以掌控一切的玩味和戾气,现在则是颇有兴致地观赏着她。这幅破碎的面容带着神秘危险的吸引力。
周瓷感觉些许不适。
那军官像是突然生出了兴致,开口问士兵她的来历。得知是被送来搞清洁或者做些别的劳动的,军官双手背在身后无意识挺了下胸膛,够了勾嘴角——扯动了他面颊上最长的那道疤。
他指定她来负责他的事务。一直沉默的周瓷彻底从疲惫中清醒,抬眼惊愕看向他,又撞进了这位怪异德国军官审视着却又好像意味深长的眼神里。
军官踏着长靴下了楼。士兵又引着周瓷去她要栖身的小屋,一面严肃地训斥她,要好好为耶格尔上校服务,耶格尔上校令人敬仰,支那女人,也算是发挥你的些许用处。她谨慎收敛地回归到瑟瑟的状态里,垂着头承受下士兵的教训。
耶格尔上校。
她内心默念,虚掩着的唇无声地开合,用口形描摹出一个名字的形状,耶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