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气氛低迷,所有人都在担心家主,盼白芷大夫华佗再世,救家主一命,让其大步槛过,凌家上下定必每日烧香拜谢。
今早还鲜活的人,眼下毫无生气的躺在床,脸颊没有一丝血色。白色的帷帐上一抹血痕依旧赫然布在其上,格外醒目。
染了大片血跡的外袍被褪下扔在地上,木地板上鲜红处处,房间里都是浓重血腥味,场面看着很触目惊心。
郁姑娘怔怔站在床边不远处, 四肢发凉,双手都在颤抖,心疼不已,哆嗦着手,慌忙上前,在开口询问阿雋情况前就被白芷大夫打断,见对方指腹搭着凌雋珈脉搏,脸上并未显出特殊神情,唯有强作镇定,以手拭泪。
白芷观其脉象,受伤很重但不致死,而衣衫上大片血跡,嗅起来夹杂野兽血腥味,看来不全属凌雋珈。
她需要为凌掌柜脱衣检查,轻声唤了郁姑娘来助她一臂之力,毕竟男人身子沉,她一介女子着实吃力。
本以为自己帮不上忙的郁姑娘,既惊又喜,稍一思索就应允。她麻利地关起了门,就和白大夫一人一边,协力将阿雋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去,直到只剩里衣。
肩头、胸口、腰腹上的衣服撕开的时候,带着数片血块。两人脱凌雋珈身上的血衣,比想像中困难得多。
一些血渍已然微乾涸得结了血痂,且与破裂开来的缠胸布相缠。白芷大夫的手倏地顿了下来,郁满蓁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白大夫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数息后又朝她投来抱歉的眼光,重新伸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凌掌柜的衣衫。
然而,即便如此,有些血痂还是重新裂开流出鲜血来,刷过血褐色的深痂。凌雋珈因疼痛,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就连嘴唇都跟脸一样白得没顏色,额上渗冒出细细汗水。
伤得最重的是左肩肩头,赫然映着一个血洞,深得几欲见骨,瞧来分外疹人得很。
清洗伤口、缝针、上药,裹缠绷带,整个过程,因着白大夫已知晓堂堂大赌坊凌掌柜原来是女子之身,落手处理伤口时,动作便也放得愈发轻柔了些。上完药,两人又合力帮她换了宽松的衣服。
“伤口拖得过久,想是会发炎,很可能会发高热。”白芷得提醒郁姑娘,发高热若是持续数日不退,凌掌柜怕是会出现危险状况。
“阿雋,你可千万别有事!”郁满蓁话音刚落,便听到白芷对她说:“郁姑娘得要坚持住,她需要你,你可别晕厥过去!”
郁姑娘因担忧阿雋会发热,愁眉不展,宝儿提议家主义父前些天送了一盒药,听说是凝聚精製名贵之药材,该药能治重伤奇难杂症,要不要问一下白大夫,看能不能给家主服下。
白大夫看了药物成份,頷首批准,待凌雋珈服下,半盏茶功夫,她身子一抖,唇角忽然流下一丝血来。
白大夫挑挑眉伸手按住凌家主的手腕,测了脉象,嗯,果然是上好的药,凌霸天该有多宠爱凌雋珈。这些药材,宫里的人才能用得上,价值不菲,而且极为难寻!她又用力按了一个穴位,凌雋珈啐了一口血沫。白芷见清了瘀血,心下大安。
白芷却留意到郁姑娘眼眶又噙满泪,怕是误以为对方伤势加重,认为这两位姑娘有趣得很,一人女扮男装,另一人明显对对方有了男女之情,两人磨镜对食。她行医日久,见尽奇闻异事,对此亦并不震撼,只是相隔多年,再次目睹活生生的女女之情,不觉想起一件前陈往事,苦涩的笑了笑。
未几,她来了玩心,讹骗郁姑娘说凌雋珈失血过多,需要新鲜人血输入体内,只是这样做,对人体损耗极大,恐怕没有人愿意输血
郁姑娘不假思索,命人马上取刀来,撩起袖子,准备割腕放血。她愿意无条件为心爱之人捨命,感动了白大夫。
白大夫才说出真相,原来是想考验郁姑娘的真情实意。小美人闻之,脸颊緋红,嗔视了不正经的大夫。
白大夫心觉被凌姑娘骗了,明明是个美女,扮男子连她也被骗。哼,待此人醒了,多讨些封口费!不,这封口费得收诊金的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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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满蓁衣不解带、寸步不移,贴身侍候了两日。
她白天不敢走远,怕人醒了,她没瞧见;夜不敢同榻,怕不慎碰到阿雋伤口,不敢睡得太沉,一直守在身旁,帮忙擦汗换绷带。满香也懂事,知道凌哥哥为何会受伤,要不是自己现下唯有将功赎罪,有事没事都来充当跑腿,不时换着热水,递上热茶,为阿姊分忧。
是夜,她守在榻前,抬手将阿雋身侧的被子掖好。忽尔眼睛模糊看不清,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地上。银儿见郁姑娘累得快要虚脱,忙扶郁姑娘往小榻上稍歇,好言相劝叫她莫累坏了,家主醒来看到定会自责内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