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里面的不会是她。
她向来爱笑,喜穿红衣,怎会像躺在里面的人一身素白,面露苦楚?
于是他逃了出去,不知今后何去何从,许是天涯,也许是海角,最后巧遇沐殖庭,得知双修可让功力大涨;及后进了恒阳教,混了个长老之位,连昔日瞧不起自己的望名侯都变得唯唯诺诺,惟恐她的死会令侯府置身险境。
恒阳教教主知道他心中所求,说只要找到赵清絃,便能助他达成宿愿。
董倬行自是不解。
她又没死,她不是还在这处待嫁吗?
他根本不需她重活啊。
那么,他为何还要拼命去寻得赵清絃呢?
他只需要遵守承诺,藉恒阳教修得上乘武功就好了,那样她就会披着嫁衣走到自己面前,他也能与之共赴白头。
对吧?
“她真的能回来吗?”
沐攸宁坐在一侧,嘟嚷道:“不是心甘情愿的人,怎么下得了手啊。”
***
“前辈……”
赵清絃被沐蝶飞拉着跑了不过百步,顿觉头昏脑胀,又开始剧烈地咳起来。
沐蝶飞方才头脑一热,没想太多,看到他身体竟是虚弱成这个样子,有些鄙视,又有些不忍,扶着他倚在墙边,恒阳教一些弟子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不明所以。
其中一个弟子认出赵清絃,想起袁少永说的把人好生招待,默默拿了杯温水过来。
沐蝶飞轻拍他的背顺气,问:“你也是的,怎么偏要把庭儿惹生气?”
赵清絃藏起话没再往下说,生硬地换了话题,笑道:“我们要动手了。”
“真不再等等?”
赵清絃认真分析:“他们大约会在这两天撤离要员。澄流早已准备好一切,沐姑娘身上的符箓刚刚也传来反应,此时动手最好不过,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向祭坛方向,沐攸宁来到这里也有十来日了,而袁少永就像在等什么似的,迟迟无动作。
本以为祭坛东处的暗室是囚困童子所在之地,可接近后发现其邪气之重并非一两天能积下,仅是个制活人偶的地方,赵清絃主动揽下这工作,在人偶上动了些手脚。
制作活人偶耗了他不少法力,为防有意外,甚至还掺了血在那些未完成品上,当下是最为虚弱之际,偏生他们选了这时间对沐攸宁动手。
他自是相信沐攸宁的实力,却不代表不会担心。
金光咒和符箓俱只能用上一次,能防御多大的伤害更是仗赖法力的高低。赵清絃深知此行将耗费大量法力,为了不让护符有失,早在符上注入足够法力以确保沐攸宁安全。
然而,他感应到符箓传来一丝异样。
赵清絃抬手按住前胸,略一思忖,正色道:“我先去找她,前辈就在这里护好沐少侠。至于你们以前见到的沐瑶宫人,他们并不在此处。”
沐蝶飞擒住他手腕,焦急地问:“你知道在哪里吗?”
“怕是死了。”
沐蝶飞怔了怔,松开了手,喃喃地道:“我不想参与你们的权谋,我只想要我们宫人能好好活下来。”
“若成了傀儡人偶还算是活着的话,也算活得不错。”
沐蝶飞有点气怒,低声骂道:“那帮畜生。”
“前辈别气了。”
赵清絃不愿再与她多言,找回刚才递水的那名小弟子,极快地点了道符在他额前,低吟几句,便见他恭恭敬敬地向赵清絃行礼,道:“主子请吩咐。”
在恒阳教的一举一动被监看得清清楚楚,以致赵清絃未能自由进出。双方知道彼此的行动是一回事,摆到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沐攸宁偷偷摸进地宫的时候,他也是耗了不少力气才让人顺利进来,而两人仅几句交接,得知澄流在外已打点好一切,定好动手的暗号,很快又分开了。
此前仍有顾虑,可眼下计划有变,决定了开局,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稳妥。
赵清絃向那弟子下了指示:“说副教主找我。”
那弟子点头,转身走到出口处与守卫低声交待了几句,又回来把赵清絃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