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又交代了几句,挂掉电话时,正对上虞礼书看过来的目光。
明明是漆黑如点墨的眼瞳,其中神采却那样淡,教人抓不到摸不着,医生不由地放轻了呼吸。
他无疑是俊美的,每一笔皆是精研细琢,但又过分清高,染着那一身蹂躏后留下的爱痕,宛若被魅魔引诱,坠入地狱的堕神。
医生的心砰砰直跳着,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叫温霖。”
虞礼书愣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温霖逃似的转过身,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些药,您一日吃三次,一次两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在手中捣鼓着,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还有这些药膏,可以消肿。”
医生的言辞委婉,但虞礼书听在耳中,却觉得羞耻窜遍了全身,他抿着唇垂下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痕迹,闭上了眼睛。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难堪,温霖急忙转移了话题:“您还是和您的……爱人商量一下,不要总是把身体折腾成这样,还有就是换个阳光明媚的房间吧,这里不适合养病……”
虞礼书听到这里,抬起了眼眸。
在温霖惊讶的目光中,他接着温霖身体的遮掩,捏碎了药片。
化作粉尘的药物悄悄散落在长毛地毯中,不见了踪影。
“您……”
温霖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虞礼书的双眼,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的对话会完完整整地传到宴时昼耳中,两人都心知肚明。而虞礼书在赌,赌温霖是否会揭发自己,赌自己的病情加重,宴时昼会不会放他离开房间。
哪怕是去到宽敞明亮的卧室,他也不至于在暗无天日的监禁中,如宴时昼所期盼的那样,一点点变成依赖于宴时昼生活的斯德哥尔摩患者。
他快要被宴时昼逼疯了。
温霖的目光瞥过房间里并未掩饰的高笼与镣铐。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拿起冰块,敷在虞礼书的额头上。
虞礼书知晓他的好意,却不得不摇摇头:“你该走了。”
“什么?”温霖没有听清这句话,他下意识地俯身凑到虞礼书身边去。
密室的门被猛然推开了。
同惊弓之鸟一般,虞礼书弹开了身体,拉开了与温霖的距离。
而温霖的反应有些迟钝,他尚未来得及回过头,便被一股力量向后提起,扔到了两米外的地方。
看清来人,他脸色骤变。
“宴先生。”温霖打了个哆嗦。
宴时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眯起双眼:“辛苦你了,温医生。”
自脚底升起一阵寒意,温霖终于从虞礼书身上抽离注意力,回想起宴时昼的警告。
他鞠了一躬,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