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珩着实是从困魔手中逃脱的,这才熄灯后抱着她没多久,便被魔掌捉了回去,呼吸渐沉,均匀扑在她耳畔。
他紧箍在白榆腰上的手臂便无暇顾及,压于腹上叫她如何也无法入睡。
她抬眼瞪向咫尺前的睡颜,又懒得弄醒他,只无奈地咽下这口气,如此往复几次,倒把自己的困意挥得烟消云散了。
白榆挣扎再叁,再次朝他侧过脸,注意力却被他轻闭的眼睛勾了去。
这双眼睛望向她温柔确不假,可从来都不是纯粹的,或与其眼尾的疏离有关,又或与其总将对她的侵占之欲掺杂其中有关。
也只有在安睡片刻,才能发现此人也有全然柔和的时候。他毫无防备的模样,或许只有她见过吧。
白榆如此想着,暴露在暗夜中的眼神变得愈发奇怪,待她自己意识过来,一时羞愤不已,心中暗骂自己连对一双眼睛都会动容,不再思及其他,粗暴地解开他的手臂想将他往另一边推拒。
这六尺床榻,贺景珩除去行床笫之欢时巴不得在每一寸都留下痕迹,其余时间便只爱紧挨着她挤在里侧,实则连呼吸都觉拥堵。
身侧人岿然不动,白榆更觉郁闷,干脆轻悄爬起身,往外跨过他侧卧的肩臂。
才刚落一只脚,胯下人稍有动静,她屏息凝神,直至确保他无甚反应,才抬起后脚,在距他的背影一小段距离的褥上躺下,忽觉呼吸顺畅轻松不已。
失去的困意要寻回也实属不易,她痴痴望着殿顶,顺其自然也罢。午后的磋磨后劲终是袭来,疲惫慢慢攀上眼睫,真就自然入了梦。
白榆总感觉梦中有人盯着自己,她四处逡巡,那人也不知藏在何处,毫无踪影。
本想不去在意,可那道视线有如火光,焦灼在自己身上,怎么也摆脱不掉。
眼前的人微微掀起眼皮,又盖了回去。
可瞬息之间,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眼,仿佛对上了梦中那道视线,被吓得呼吸停滞了几刹。
床前竟立着个人!
“阿尧?!”白榆往床里挪了挪,眯起眼才看清那人身形,用气声惊呼道。
阿尧怀里抱着方才从她寝殿躺椅上顺手牵来的抱枕,揉了揉眼睛,带着些哭腔诉道:“姑姑...我做噩梦了...”
她闻此一言,方才惊吓都抛诸脑后,手忙脚乱地起身想要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