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傲慢与偏见(2 / 2)

    “谢谢,但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他话里没有情绪。

    辛楠不再多言,她转身离开了茶楼,却在走出大门的一瞬间想起自己的围巾落在了包间。

    冷风冻得她瑟缩了一下脖子。

    太冷了。

    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自认倒霉回去拿。在折返的路上同事恰好打来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店里,商场就要打烊了。

    “我马上回来。”她语气听起来有些没精神。

    “怎么了?跟大帅哥见面不开心?”同事还以为这是一场艳遇,忍不住揶揄。

    辛楠回想今天一整天,又是赵泽新又是魏寅,憋了一肚子气。

    “别提了,今天算我倒霉出门没看黄历,遇到的人都有毛病的。”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骂,“表面功夫信手拈来,人装得要死,摆着个架子给谁看呢?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神经……”

    辛楠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嘴。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顺着目光抬头,那个她在电话里大骂的主人公正拦住她的去处。她顿时哑了。

    男人扬了扬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待会儿打给你……”辛楠飞快对着电话说,摁下了挂断键,讪讪收回手机。

    她盯着魏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要是解释了说不定还越描越黑。

    他什么时候在的?该不会全听见了吧?应该没发现自己在骂他吧?

    魏寅这时抬起小臂,辛楠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搭着自己的白色围巾。

    “你的围巾。”

    “哦哦。”她赶紧接过,“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辛楠生平第一次这么尴尬,试图赶紧翻篇这件事,没想到面前的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他勾了勾唇角,“是我该谢谢你。”

    “嗯?”

    “不然我听不见这么精彩的评价。”

    ——

    放假第二天就一个人去欧陆旅行了,特别开心在20岁这一年完成了我高中的理想——一个人走了三个国家,和在不同地区读书的朋友们见了面。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在旅游的时候码字的,但不得不说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出去这么多天真的一点东西没写,反而是从德国坐飞机回来的时候才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码字了……

    不过这次旅行也积攒了很多灵感,关于魏寅过去的一些伏笔也开始铺了,之后会慢慢写的。

    回伦敦之后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写po被我家里人知道了,吓出一身冷汗,但梦里他们也只是打电话说看了我写的小说,希望我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醒来的时候忍不住哭了一场,突然特别特别想家。

    从17岁开始写小说,一开始被家里人极力反对,跟我爸妈因为写作的事情吵了无数次架(这里原因非常复杂,除了我学习状况之外,还涉及到一些上一辈的往事,就不多提了)。一开始咒我以后吃不起饭只能饿死,到现在可以骄傲地对其他叔叔阿姨炫耀我写过的短篇集。

    我觉得和家人相处一直是一个难题,所以写文的时候多多少少喜欢带一些亲情相关的讨论。

    我恨过我父母,在我高中抑郁的时候,我在医生那里对我妈写下过“我爱你,我恨你”,吵过无数次架,有一次我甚至爬上了家里的窗户,对她说,那你就让我去死,我死了所有人都开心。吓得我妈打电话大哭着给我表姐求助,那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我妈哭得那么难过。

    12.19,在德国候机回英国时,我想发讯息告诉他们,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娇气没用。我可以一个人申请学校,一个人租房办签证,一个人做饭看病,一个人坐飞机到欧洲,一个人去欧洲三个国家旅行……我已经可以一个人做好多事情,但是我都不能讲。

    就连爱意,我都要拧巴地拆分成好几段委婉的文字,从细枝末节里咬出那几个音节。

    厮杀了太久,互相折磨了太久,如今我可以真的说——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爱你们,但是我很难直白地对你们讲。

    感谢看到这里,投不投珠珠都无所谓啦,欢迎留言哦。

    PS: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来(应该很难看出来)封面其实藏了一个我夏天拍的“丘比特之吻”。这次到卢浮宫,又拍了一次,因为我真的太喜欢这个雕像了。

    ——

    最后,附上我写的一点辛楠和巴黎的印象笔记: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辛楠很适合巴黎这座城市。

    比起伦敦,这里好像更符合一种带有苦难色彩的叙事方式。一种辛楚自咽,苦涩含着植物并不蓬勃的生气。

    她出发前突击一点小学生法语,在地铁站避开吉普赛人紧紧护住自己的包,在谷歌地图随机找到一家路边bistro吃晚餐,walk  in的习惯不会去改,没有预定只能坐在角落,于是假装不经意抬眼偷偷观察所有人。

    夜里带着护照去家乐福买酒,在店员对自己说出Bonsoir的时候暗自窃喜。

    出门迎上巴士底广场的七月纪念碑,拿着相机的亚洲女人摁下快门。独身远赴他放的女人自身带着故事,仅仅站在那里,路人就替她讲完了半生。

    回到酒店倒不过来时差,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起身拎着酒瓶赤脚走上阳台,窗外埃菲尔铁塔闪闪发亮。

    小巴黎24小时热闹,是她生命里除了上海之外第二个不夜城。外面的teens喝得烂醉唱歌咆哮,警车轰鸣飞驰穿过,她闭上眼睛仰起头,十二月冷风把她的呼吸只留给她一个人。

    如果这是一场出走,一次远离自我熟知地的叛逃,她此刻应该想念着远在东方的爱人。

    2023.12.10    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