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闷痛自柳惊绝的胸腹涌起,渐渐地流向四?肢百骸。
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发?着抖。
他滚了滚滞痛无?比的喉头,艰难地扯了扯唇角。
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
“唔,妻主怎么不理我,是阿绝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见无?人理会?,柳惊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阿绝知道错了,下次听你话,不会?再贪嘴多?吃红糖糍粑了。”
“‘唐’字我偷懒确实少练了一张,回去补给妻主两张好不好?”
泪水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柳惊绝慌忙去揩,却越擦越多?。
“前?几日我同王大爷学了道红烧鱼,明日做于你吃可好?”
青年的声音十分嘶哑,兀自回荡在小屋中。
听得守在门外的白此唯心酸不已。
柳惊绝与女人额头相抵,一字一句地说着。
“忘了告诉妻主,我最近在和村长夫郎学男红,偷偷给你绣了个?荷包,还?有两天就要完工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恍惚传来了一个?缥缈的女声。
【村子里有习俗,出嫁时小郎君的盖头需得爹家人绣,这样寓意才?好,别人家都有,我的阿绝也要有。】
蓦地,青年唇角不受控地抽搐了一瞬。
垂下了眼睫,望着姜轻霄腹部那?淡得近乎透明的指尖。
眼尾红得骇人。
他喃喃地言道:“妻主,绣荷包的时候,针扎得我手指好痛啊,你当初是不是也一样......”
【乖,不疼的,就快要绣好了。】
他声音发?着颤,“那?盖头那?么好看,你绣得一定很辛苦吧。”
【“这盖头可真好看,不过我家夫郎更好看......”】
话音既落,柳惊绝的心中大恸,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了心头。
如决堤的潮水,瞬时间将他湮没。
心疼得不能呼吸。
他垂头凝望着紧闭着双眼的女人,张了张口,好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嘶哑得只剩气音。
“妻主不是说,会?一直陪着阿绝的吗?”
【阿绝,此生能够遇见你与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必难过,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这之前?,我会?努力锻炼身体,一直陪着阿绝的。】
“不是答应了阿绝,要同我白头偕老吗?”
【不过日后我若是变成了一个?老太?婆,阿绝可别嫌弃我才?好......】
柳惊绝咬紧了牙关,口中溢满了血腥味。
“骗子......”
他哽咽出声,大滴大滴的眼泪坠落,直直地穿过女人浅淡的身形,落在了竹席之上。
迸溅开来。
“骗子!”
柳惊绝痛苦地低吼出声。
神情绝望到扭曲。
说好的要永远陪在他身边与他白头偕老呢?
说好的,要为他挑一辈子的鱼刺呢?
说好的,每十日带他去镇上,吃一次桂蜜豆花和小馄饨呢?
说好的,有了孩子后,一起陪着她看书识字呢?
明明都说好了的.....
屋檐下移栽的香豌花已经?抽枝了,待到夏天就会?开。
百家姓他快学完了,认识了很多?很多?字。
再过几日,那?群瞽者便又要来演皮影戏了。
山洞里的家,就差砌个?灶台便能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