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地乞饶。
几个宫女这才将她架起,押走了。
昭蘅诧异地看着这场闹剧,走到门外去,只看到她们反剪了茯苓的双手,推搡着她往宫闱局的方向走去。
昭蘅正满心疑惑,下工归来的莲舟和冰桃遥遥走来,两人低着头在说什么,脸上挂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莲舟偏过头,望着立在前方的昭蘅,眼睛亮了下,朝她小跑过来,兴奋地说:“阿蘅姐姐,你听说了吗?陈嬷嬷完了。”
“完了?”昭蘅压下心中诧异,不解地望向莲舟。
“今日宫闱局突然来人,把陈嬷嬷带走了。”陈嬷嬷被带走,简直大快人心,莲舟忍不住叫好:“罗列了她十几项罪名呢。”
好半晌,昭蘅才缓慢地侧身扶着美人靠坐下,手指紧紧地抓着木制扶手,一时没有应话。这个当口,陈嬷嬷为何会突然被抓?
她担心这陈嬷嬷十几项罪名里有她向蒋晋献美。
这件事情若是暴露,昭蘅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姐姐,你怎么了?”莲舟见她脸色不好,似有愁容,关切问道。
昭蘅摇了摇头,她努力从莲舟和冰桃的表情里分辨,她们似乎什么也不知道,这事儿暂时还没透露出来。
冰桃幸灾乐祸:“你们没看到,宫闱局的人有多威风,拿着罪证便要押陈嬷嬷离开,她才张嘴喊冤枉,她们就把她的舌头割了下来。”
昭蘅听着冰桃的话,望着院内摇曳的枝叶树影,神色猛变:“舌头割了。”
“姐姐刚入宫就一直在陈嬷嬷手下……”莲舟担心昭蘅难过,轻轻晃了晃冰桃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昭蘅坐在树影里,垂着头,呆坐良久。
她对陈嬷嬷没有丁点怜悯之心,若非她还想活着出宫,若非念着奶奶,当年她就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同归于尽。
陈嬷嬷落难,是她乐见其成的结局。
死前舌头被割,便不能说话了。
“没事的。”昭蘅冷静地哄着莲舟,心中痛快之余,也有些茫然。
昨天茯苓刚在放春园大放厥词,今日陈嬷嬷就遭殃,轻轻松松解决了困扰她多年的烦恼、无处发泄的恨意。
是巧合吗?
陈嬷嬷拉走当天晚上就被处死了,事情闹得很大,东宫几乎人尽皆知。
陈嬷嬷在浣衣处多年,为人严苛,对上阿谀谄媚,对下动辄打骂,早就惹得众人不满。自茯苓入宫后,更是纵容她在浣衣处兴风作浪。
宫闱局的人深查,甚至揪出陈嬷嬷手上的两条命账。
是以,她一死,浣衣处几乎人人拍手叫好。
新的掌事嬷嬷次日便来赴任,是个很和气的人,据说此前是在皇后宫中做事的。当天来了便革除旧制,重立规矩,很得人心。
就连一向爱抱怨的冰桃都对她夸不绝口。
宫人论罪需要很复杂的一段流程,尤其是死罪,从宫闱局到内侍省,有很多繁琐的步骤。
可陈嬷嬷从定罪到处死,仅仅只有一天。她死前被割了舌头,死后所有的东西都付之一炬,茯苓也被驱逐出宫。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随着陈嬷嬷的死和茯苓的离开,昭蘅在蒋晋府上的那段旧事彻底掩埋。
昭蘅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但思及此事,她心口忍不住剧烈地跳动起来。
“阿蘅姐姐。”莲舟提起裙摆,小跑着进屋,朝她笑道:“白榆来了。”
昭蘅闻言,失神愣了片刻。再听到这个名字,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怔忡感。
她一直盼着跟他见面,可是听说他当真来了的时候,心内忽又生怯。
这面之后,他们可能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姐姐?”莲舟见她失神,出声提醒。
收回思绪,她朝莲舟挤出一抹笑意:“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莲舟这才笑起来:“快去吧,看样子他来了好一会儿了,莫让他等久了。”
昭蘅点点头,莲舟合上门出去了。
昭蘅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才打开箱子拿上鞋出去。
迈出这一步,需要好多的勇气。
白榆站在桂花树下。
春风吹绿了树顶,冒出许多嫩绿枝芽,日光从密密匝匝的叶间洒下,碎金一般在他身上浮动。
尤带不知名的花香。
昭蘅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身影忽然被晃了眼,恍惚了下,深深吸了口气才缓步朝他走去。
安胥之看到春风吹起她的裙裾,即使荆钗素裙也勾人心魂。
昭蘅是藏在东宫的宝藏,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