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答应了,其他三人就没想过谢翡会拒绝,于是就定会合的地点,再有,就是一些没营养的闲聊。
临近中午时,张清芳左想右想,觉得虞意作为儿媳,虽然年纪略大一些,但其他各方面条件都好,属于想都不敢想系列,越想越觉得是他们家高攀了。
于是,她特地给谢翡发消息,让他中午不必回家,还让他在虞意家有眼色一点,手脚麻利一点,勤快一点。
虞意看到消息时忍俊不禁,直说“清芳姐”是个妙人,可爱得很。
午饭后自然是要睡午觉的。
虞意一向喜欢在午后小睡两三个小时。有时候睡得着,有时候睡不着,但总归要躺在床上。
谢翡没这个习惯。
他陪着虞意上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闲话,便给虞意拍照,间或接个吻,腻歪一会儿。
虞意躺在床上,问谢翡:“你睡不睡?”
谢翡摇头,“不睡。”
虞意不再管她,径自闭上了眼睛。之后,耳边总能听到拍照的“咔嚓”声,不多时,嘴巴又被温软的唇贴上来……
她眼睛也不睁,就照感觉踢了谢翡一脚,蹙眉道:“你烦不烦!”
谢翡只是笑。
之后,谢翡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又是“咔嚓”几声,虞意凌空踢了一下,仿佛能看见少年抿着唇笑的样子。
而后,是遮光的窗帘被拉上的声音。
“砰。”门被关上时发出轻响,空气中少年的足音渐行渐远。
夏日的午后,总归是少不了蝉鸣。
然而遮光布做的窗帘将明媚而热烈的天光都挡在了窗外,室内只剩一片幽昧,凉浸浸的。
但比热得浑身黏腻要舒坦太多。
虞意的意识在昏睡中飘荡,仿佛又回到了她十三岁的那个午后。
在六月,同样的艳阳天。
那一年的春天很短,夏天来得格外快,温度也格外的高。
“你长得真好看,比《一树梨花压海棠》里的洛丽塔还漂亮。”
她睡在狭小而逼仄的钢丝床上,回想着对门青年男邻居带笑的夸赞,试图揣测他的意图——也许只是单纯的善意的赞美,也许别有用心。
但,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接触,到底还算个文明人。
窗外的麻雀嘁嘁喳喳地欢叫着,蝉鸣的应和却像是煞风景的哀歌。
一个劲儿地喊——
“知了——”
“知了——”
隔壁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时而急转,时而高亢,时而低回,像痛苦的悲鸣。电风扇呼呼地转着,她没耐烦地堵住自己的耳朵。
一阵儿过去。
男人的声音粗嘎难听,是一贯充满家庭权威的颐指气使,“去,给我买包烟回来,捎几瓶冻啤酒,账先赊着。”
女人笑着嗔了句什么。
“啪”的一声,是手掌拍在身上,伴随着女人的娇笑。而后,是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噔”走远的脚步声。
“砰——”
门被关上,整个家的气氛仿佛从吵闹变得沉抑。
她无意间看过女人昂着修长的脖颈的样子,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仍有几分残存的风韵。
和分明只是微胖却挺着老大一个啤酒肚的男人形成强烈的反差,像是现实版的、毫无童话美感的美女与野兽。
神情间,似欢愉又似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像濒死的挣扎。
而男人的声音,总是痛快的,像野兽的低吼。
上过中学生理课的她知道那是什么,但周围的环境总是把那当做一件不可言说、羞耻的事情存在,仿佛一个人沾染了这个,人生就有了污点。
——除非已婚。
否则,就是周围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别人眼中嘲弄的、口中阴阳怪气的“她和男人那个过了”。
就连异性走得近一下,都要被捕风捉影地取笑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要是当事人因为羞恼,起哄的人仿佛就能得到莫大的快乐。
在她看来,性是一个人的自由。但她的妈妈和继父在一起时被她看见的那些场景,有点脏。
甚至像是把美好生生撕裂给人看。
想到这里,她紧皱着眉头,在夏日午后的闷热昏沉中,意识下沉,进入了梦乡。
知了的声音似乎总是伴随在耳边。
不多时,她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