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的黑暗空间里,她整个人仿佛都要被掀翻,而一片浓雾之中,走出一只巨大的、奇丑无比的野兽,他狰狞地咆哮着,一步三震地走来,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她害怕极了,疯狂地奔跑。
然而,她怎么跑都只停留在原地。
狂风无情地刮在她身上,吹开了她的衣襟,野兽的阴影将整个小小的她罩住,利爪抚上她细瘦伶仃的腿,黏腻的,恶心的……
巨大的恐惧之下,她惊醒过来,一睁眼,便对上继父那崎岖的脸、猥亵的笑以及颤动的肥肉。
“醒了?”他抽着烟,咧着一口大黄牙。
粗糙丑陋的、酱黄色的手像肿胀的肉肠,握着她的小腿,摩挲着向上游移,空气中,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的酒气。
她惊惧之下,猛地朝墙壁上一滚,躲开他。
继父似乎是被激怒了,当即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躲什么?爸爸这是在爱你,懂不懂?读书读傻了吧你?书呆子!”
她勉强镇定下来,和他说:“你这是在犯法,是要坐牢的。”
她尽量语气简练冰冷地背诵自己在课外书偶然看过的相关法条,以此假装自己很强大。
但这在早从十几岁就开始混迹社会、有数十年社会经验的继父眼里,不过是小儿科。他全不在意,口里骂着粗俗的脏话,说她骚。
还说:“行我,你就出去给人说,你被老子上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和你妈抢男人,我看你还要不要脸!”
他展示着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威权。
明明是他的错,但他并不觉得羞耻,反而告诉她,会遭受到社会舆论谴责的只会是她。
她是一个女生,年纪还小,却将永远地留下污点。
——不论有没有发生什么。
梦境中,继父再无耐心,猛地扑过来——
画面陡转!
继父趴在床上,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
她身上挂着被撕破的连衣裙,怕极了,但仍旧强装镇定,“你要是不怕死,就动一下试试。如果你还要命,就照我说的做。”
她先用绳子扎紧继父胳膊,做急救措施,然后抖着手,冷静地拨打120。
在男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看过来时,她稳了稳一直狂乱的心跳,歪了头,微微一笑,说:“你知道吗,我才十三岁。就算把你弄死了,也不用坐牢的。”
他瞬间胆寒,骂她是小疯子。
之后是光怪陆离的画面。
画面的切换快得离奇,然而声音却清晰地、一句一句传入她的脑海。
警局里。
她对着警察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醒过来的时候,他想对我……我很害怕,想推开他,但是推不开,我很慌,就用枕头边的铅笔刀割了他的手腕。我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不论是法律上、或者道德上,我都是没有错的。”
……
“那男的就不是人!”
“这不是你的错。”
……
“你到底是怎么当妈的?你老公欺负你孩子你不知道?”
……
“是是是,警察同志,我以后一定注意。”
……
破败的家里。
“呸!不要脸!年纪轻轻就知道抢男人了!你还有脸报警?不知羞耻!贱人,我让你打扮!让你到处勾引男人!”
“还学会动手了!”
“他要有个什么事,谁养着咱娘俩儿?”
“让你动手!让你会说话让你家丑外扬!”
……
女人歇斯底里地骂她,说她长大了只能当鸡,发狂地打她,用剪刀剪她的头发,上手撕碎她的裙子。
而她甚至很难反抗。
那是她的母亲,出于孝的道德,她不能还手。
在体力上,她远不是对手。
至于继父,那是对方已经喝得微醺、且并不曾防备的情况下,被她出其不意地割了腕。
反抗继父时,出于破釜沉舟的心态,她是用了全力的。
于是,她只能受着,甚至不敢跑。怕疯狂的妈妈出于愤怒,打断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