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在这里的。
「......我现在要帮你换上睡衣,可以的话请不要再打我的鼻子。」
丹野蕾的意识在汪洋中载浮载沉,随时会被不可捉摸的焦虑情绪拉进深不见底的阴影里。闻语,她睁开眼眸,努力维持住哪怕多一分的清醒。
她看着那金发女人勾起了一抹谅解的微笑。
睡衣?
随着脑袋浮现一连串没有说出口的咒骂,丹野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离开导演家的路程,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蕾的身体不太舒服,』
靠在大门边,低着头掩饰脸红的她依稀听见乐于曼向卢导快速说明:『她的经纪人还在开会,我先送她安全回去。小事而已,我们住在同一个方向。』
不,她们住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操。」
她在乐于曼的家里。丹野蕾自床上猛然坐起身,天晓得她是怎么在女人的搀扶下磕磕绊绊地来到这儿的,而乐于曼为此似乎吓了一跳。
「为什么我在你家?」
「呃,」
那金发女人在这猝不及防的问题下,赶紧挥挥手以示清白道:「不是你要我带你离开卢导家的吗?」
你觉得你能让我们安全的离开这里吗?
顿了半秒,丹野蕾意识到这是理智模糊与清醒之间的代沟。想起在盥洗室里被乐于曼搂着安慰的那一幕,她吞了下口水,眼神闪烁起来。
「但、但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你家?」
「你在车上基本上昏迷了。」
乐于曼咳了声,迟疑着接近她,递上手中抱着的一件灰色连帽衫。这一刻,丹野蕾才感觉到自己腹部的凉意——很棒,而且她的上衣消失了。
「我只好先请司机开回我家。嗯,你的衣服我整理好——」
「出去。」
抢过连帽衫后,丹野蕾的思考系统现在只能允许自己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她还能说什么,谢谢吗?儘管她知道这句话肯定让她在乐于曼心里成为了一个完全的、不知感恩的bitch。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重新组织自己,整个人。
「好。」
几乎不带犹豫,金发女人只是如此回道,苦笑了一下,那样柔和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不悦。
「如果你需要什么的话,再告诉我。」
而这感觉不对。
那股早些时候捣乱脑子的不适感又回来了,丹野蕾的标记以一种灼烧的方式在剥夺她的冷静,同时身体深处有一股冰凉的刺痛在鼓动。
「我会在客厅里。」
如果世界上存在着最糟糕的刑求,丹野蕾有些眼神死地想着,那肯定是她现在体会的一切。
来自所谓的灵魂伴侣连结。
该死。
「......等一下。」
丹野蕾略微垂下颤抖的眼眸,说了出口,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过度负荷之前。
从乐于曼松开门板,回过头来看向她的表情中,她可以解读出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很糟糕。
「怎么——噢我的天。」
她点点头,试着看向身上的羽绒被来分心刚刚默允了金发影后再靠过来的事实。丹野蕾捏紧了这柔软的被料,脑袋一片模糊,她感觉脸庞热得快要涨出火来,身体里的一部分感官又开玩笑似地不断在释放寒意。
她需要乐于曼。
「我,」
乐于曼极为小心地坐到了床缘,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而不让一切变得古怪。
「我可以靠近你吗?」
但一切早就是了。
在丹野蕾自己反应过来以前,她已经烦躁地将女人拉进一个吻中。
*
「......你说什么?」
在麦氏的印象中,他家红发影后的怒气可以用以下几个行为来衡量:咒骂、夺命连环叩、吃掉一整碗麦片且不配牛奶、半夜里的万字嘮叨文以及——
完全消失。
然后,今晚刚从会议中逃出的他在最后一项值得令人生畏的行为中,从眼前的低马尾经纪人口中听到了他家失踪影后的下落。
「乐于曼把你家影后带回去了,听说她在卢导家身体有点状况。」
「她的身体有状况?」
麦氏深皱起眉,一边继续尝试叫出丹野蕾的手机号码,在按下拨打以前,carol伸手轻轻掩住了他的手机萤幕。
「放心,不是什么会让你丢了保母工作的状况。」
「我怎么可能放得了心......」
「是丹野蕾的週期。抵制越强会引起的那一种,用白话一点的说法就是,」
carol用曖昧不明的手势比划了下,希望让眼前操心的男人有所领会。
「她现在生理上需要乐于曼。而且她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放下自己的自大跟对这一切的误会——到底她是哪根筋不对?」
「呃。」
作为指责对象的经纪人,麦氏慎重地叹了口气,意识到特殊状况使然,必须把一些事儿说出口。
「不,我觉得她不是真的讨厌乐小姐。」
「什么?」
「这么说吧,」
麦氏脸一沉,知道这话说出口就要回不去了,但他也希望能让carol放下对自家影后的敌意。
「蕾她,对灵魂伴侣这件事有创伤。」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carol愣住了。
「她们俩现在都走到共处一室的地步了,你才告诉我丹野蕾是针对灵魂伴侣这件事而不是乐于曼?一个人为什么会对灵魂伴侣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