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 第32节(2 / 2)

将军难撩 流光樱桃 2462 字 6个月前

    “我只负责寺中洒扫,其余事情一概不知,”小沙弥回道,很快已将人领到写有“迦叶殿”三字的大殿之外,躬身行礼:“施主,到了。”

    “多谢,”沈鸢抿了下唇,没有再问,转口道,“方才我所言小住寺中的事情,不知可否劳烦小师傅问过主持?”

    “施主可先在此处上香,”小沙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去将事情告知主持。”

    “有劳。”

    沈鸢说完话后,只抬脚步入迦叶殿中。殿内宽阔,正中间供奉着一尊高大的佛像,佛像后是几扇半开的窗牖。

    殿内并无其他香客,长案上摆放着签筒,沈鸢看了一眼,没拿,只因她相信事在人为,不想被外在的东西干扰。若真求签,不论签上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如此,求与不求,又有何差别。

    目光一移,虽说今日不是特意前来焚香叩拜的,但既已身在此处,又得空闲,便顺手拿起摆放在长案上的香,香未点燃,下一刻,只听不远处有钟声传来,接着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执香的手顿了一下,沈鸢闻声回头朝殿外看了一眼,不以为意,接着伸手将手中香线点燃。还未跪下,忽然看见窗外低头快步走过的僧人,长眼、高颧骨,虽只是个侧影,却和崔默十分相似。

    “江澄,”沈鸢当即跑至殿门外,“绕到殿外,穿褐色布衫那个,扣住他!”

    江澄立在殿外,手中剑已出鞘,并非因为沈鸢所言的褐色布衫之人,而是因为殿外忽然来到的一批黑衣蒙面人。

    “属下的职责是,保夫人平安无虞。”江澄手握剑鞘,未动。

    “崔默,我看见崔默了。”沈鸢急道。

    江澄怔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然下一秒,看见眼前黑衣人未直接对寺中之人动手,而是很快四下散开,此等阵仗,一看便知是在寻人。长剑、短靴、腕上缠有牛皮护腕,和先前交过手的那批人如出一辙的打扮,江澄当即反应过来,他们来此的目的,也当即明白过来,自己并未听错,夫人也未看错。

    “他们此行目的在崔默,不会对我如何,”沈鸢因情急气息不稳,然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坚定,“快去!”

    江澄点头,未再推脱,只提剑快步而出。

    手中的香烧下去一小截,沈鸢看向窗外,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香灰掉落下来,灼了一下手背。沈鸢根本无瑕顾及这些小事,只因下一刻,抬眼见到黑衣人提剑而入。

    殿外有僧人路过,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高声呼救,黑衣人长剑一挥,下一秒,僧人跌倒在地,惊叫声戛然而止。

    鲜血延着剑尖滴落在地,黑衣人看向沈鸢,提剑步步紧逼。

    沈鸢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触及蒲团,站立不稳,跌坐在地,手中香线也随之掉落在地,香上的红点,闪了一下。若论武力,她自不及对方万分,江澄已去追赶崔默,她知道周围定有其他镇北军精锐随行,只是眼下他们必在合黑衣人缠斗。

    眼看就要寻到崔默,父亲的案子才刚有希望,她不能死,只稍拖延一时半刻,待江澄赶回,她便有一线生机。

    “我不知你们是什么人,但我手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扶在蒲团两侧的手攥紧,沈鸢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以账簿为凭,可否换我一命?”

    黑衣人执剑的手顿了一下:“说!账簿在哪?”

    “如此紧要之物,我自不会随身携带。”沈鸢心口紧绷,双手攥紧,说话声抑制不住地颤抖。不知现下江澄是否已追到人了,何时能够返回,心里没底,眼下只能尽力拖延时间,能多拖一刻,便是一刻。

    面前黑衣人嗤笑一声,似在嘲他不自量力,也知道眼前之人是想拖延时间苟活,只是能张口说出“账簿”二字的人实在不多,看着手无缚鸡的样子,不妨听他说上几句,再杀不迟。

    “我家在上京,账簿亦藏在京中,”沈鸢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住情绪,“你大可将我绑了押回上京,拿到账簿,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黑衣人没有说话,握在手里的剑垂下来,看样子是被说动了。沈鸢暗松了口气,心中合计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面上是强装出来的镇定,身子因惧怕而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缩。头侧了一下,下一刻,却意外瞥见到窗牖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靛蓝锦袍,两个时辰前她才刚刚和他分别,是卫驰。

    才刚放缓的心突然又紧了起来,甚至跳得比方才还快,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会在此?

    卫驰亦看见她投来的目光,侧身半隐在窗后,左臂抬起,露出袖箭一角,似在叫她放心。

    沈鸢怕露了怯,不敢再看,卫驰亦闪身躲在窗后,不露声色。脑中满是卫驰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抬眼看见黑衣人松了手中的剑,剑尖向下垂低,看样子那人是有兴趣同她再谈。

    沈鸢努力调匀呼吸,趁此空隙,再次抬眼看向窗外,正对上卫驰的眼,她才敢确定眼前所见,不是幻觉。

    原本紧绷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因她看懂他眼中之意,是叫她继续同黑衣人周旋,套他话的意思。

    “我知你们在寻何人,”沈鸢松了攥紧在蒲团两旁的手,说话声音明显放松下来,“那姓崔知道的秘密太多,若是一剑毙命,岂非便宜他了。”

    沈鸢如此言说,是想留着崔默性命,只有他活着,父亲翻案的胜算才更大。

    黑衣人方才还有兴趣同沈鸢交谈,然此言一出,当即便沉了脸:“若非他贪得无厌,主子岂会赶尽杀绝。”

    沈鸢怔了一下,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想再问,却见黑衣人又提了剑,剑尖直至她面。

    沈鸢却也没慌,身子稍往后倾,试探道:“你的意思是,崔默除了账簿,还藏了其他……”

    “东西?”

    沈鸢没敢将“官银”二字说出,说话声音因惊异也一下放轻许多。

    黑衣人低笑一声,方才还以为眼前之人许知道些什么,若真能找到账簿或官银,便是大功一件。然三言两语便知不过如此,所谓交谈也不过是为拖延时间苟活。方才心中警惕,未有多看,此时才留意到眼前之人腰身盈盈,唇红齿白,明显是个女扮男装的美人。

    握剑的手松了下来,黑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之人:“小娘子若是想要活命,不必以账簿为谎,只要乖乖听话,亦可以留你一命。”

    黑衣人往前逼近几步,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沈鸢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只因看见黑衣人面上的笑,让她很不自在,却也没怕,因为知道卫驰就站在外头,心中揣摩着下一句该说什么。

    黑衣人又往前逼近几步,正欲伸手将沈鸢拖拽起来,然手臂伸至半空,却生生停住。耳边传来短箭破风而过的声音,嗖嗖几声,黑衣人身子一僵,双目圆瞪,胸口透出铁质带钩的箭头,有血从胸口处溅出,黑衣人应声倒地,不再动弹。

    卫驰大步上前,怕人没死透,又补了两刀。

    上前几步,俯身拉住沈鸢的小臂:“走。”

    虽是有心里准备的,但卫驰的忽然出手还是令她始料未及,生平第一次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有血溅到她身上,手背甚至能感受到那血的温热,远比被香灼伤要难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