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卫驰低头看住她,本想开口再问,却已被她的唇堵了上来。
“卫驰……”她再次开口,低低换他,半敛着的眉目轻抬,原本清澈透亮的眼底蒙了一层雾,半媚半俏,叫人无法挪移开视线。
除了初入将军府有求于他之时,还未见她如此主动过,这样的沈鸢自是令他难以招架。沈鸢垫起脚尖,脖颈扬起,几乎忘我,一手攀在他肩上,另一手扯住他的衣襟。
面对这样投怀送抱的沈鸢,他自是欲罢不能的,想要问询的话被尽数堵在喉中,男人的手探到她的腰后,将人紧紧箍住,低头迎合住她的吻。
吻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乱,胸脯随着剧烈呼吸不断起伏,待吻到动情之时,嘴角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嘤咛。
那声音简直叫人喷张炸裂,箍在她腰上的手更紧,卫驰出力,直将人拦腰抱起,朝内里的床榻走去。
沈鸢从始至终都未松开手,即便身后已抵在绵软的床榻上。这样近的距离,她能准确无误地看着他的眉眼,他丰挺的鼻,往下是他颜色偏淡不苟言笑的薄唇。
她的手攀在他肩上,身子向-上,再次深情吻住他。从前她总闭着眼,是因胆怯畏惧,只今日,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睁着双眼,她想记住他的样子,她怕忘了他的样子。
墙角的红烛烧下去一截,蜡油冒出来,浇在微弱的火光之上,忽明忽暗,直至熄灭。
许久,房中终于静下来,莹白月光透过窗牖洒进来,隔着纱幔,隐约可见榻上模糊的身影。
沈鸢趴在他胸前,呼吸仍有些急促,却也知时间不多,只喘息着,轻声道:“叶婉怡来找过我。”
顿一下,又补一句:“她将你近来烦心之事,皆告知于我了。”
卫驰低头吻在她被汗黏湿的额角,此事他也知晓,是今日近卫来报时所说,他本没想问她,然她既主动开了口,说下去也无妨:“别多想,这事我自有解决办法。”
沈鸢抬眼看他:“圣旨赐婚也有办法解决吗?”
卫驰低头,正对上她的眼,目光深沉而坚定:“有。”
沈鸢直直迎上他的眼,心底有一丝的动容,知道卫驰不是信口雌黄之人,可那是圣旨,真的能有办法解决吗?
“这便是你叫我前来的缘由?”卫驰问。
沈鸢点头,后又摇头:“还有一事,想和你说。”
卫驰静静听着。
“我今日见了萧穆,”沈鸢的声音平静且沉稳,“从他口中问出了一些事情,不知对你有没有用处……”
这事卫驰何尝不知,近卫今日自也将消息报上,只是他以为,这是沈鸢自己的事情,她能处理的好,故没有多问。他不想再因此人拉远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这样的事情,有过一次便足够了,他早下过决心,不论什么事情,都会信她。
“说吧。”
“他说,正月十六,赤霞山祭祖之后……”沈鸢说到此处,声音低下来,没继续往下说。
卫驰静静听着,正月十六,赤霞山祭祖,和他所得的消息如出一辙。沈鸢往后未说完的话,他没有再问,隐约猜到萧穆会说什么,只要她的心在他这里,其余的话,多说无益。
心中虽如此作想,扶在她腰上的手却收紧了:“此事我已知晓,无需你帮我问出什么,离萧穆远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助益。”
“沈大人的调令当在这两日就会颁下,届时你先随他离开此地,远离上京,待到事情解决,风平浪静之时,我会亲自过去接你回京。”
沈鸢仍倚在他怀里,感受到腰上传来的力道,张了张口,复又阖上,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只轻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今日的沈鸢有些不同,直到此刻,卫驰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那股不对劲在哪,今日的她格外主动,也格外黏人,喜欢抱着他,一如她忽然离开将军府前那一日的表现。
卫驰低头看住她:“我早说过,你本是我卫驰的妻,若再敢生出离开的心思……”
说着目光暗下来,幽深目光中多了一丝狠厉:“不过是上京以北的沛城,我会亲自过去把你抓起来,绑回去。”
原本今日前来,他也准备将沈明志外调一事告知于她,只是从进入房门起,被她的主动占据上风,没来得及说。
听到“沛城”二字,沈鸢心中紧一下,原来他竟连此都知道。转念一想,连正月十六的赤霞山祭祖一事他都知晓,父亲外调这样的小事,又岂能瞒他?
沈鸢低头,咬了咬唇瓣,如同一个做做了错事被人抓包的孩子,这样的神情,将她心底的想法暴露无疑。
卫驰看清她面上神情,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中有恼有气,但更多的还是庆幸。制在她腰上的大手狠掐了一把,似惩罚更似警告:“敢跑一个试试。”
腰上力道传来,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往他怀里又凑紧了些。心中摇摆的大石落地,沈鸢终是扬唇一笑:“自是不敢。”
卫驰看她如此反应,更加确定她曾生出过离开的念头,上回一次,至今印象深刻,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揽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些:“你同我回将军府如何?”
沈鸢摇头:“不行,不成体统。”
卫驰点头,也知这个要求过分了些,没有再提,只道:“从今日起到正月十八祭祖结束之期,切忌乱跑,切忌胡思乱想,你只记得,信我就好。”
沈鸢看着他的眼,听着他说话坚定的语气,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只怔怔点一下头,眼底满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好。”
……
云月散去,天色微明。
卫驰在房中如常睁眼,和先前怕打扰她安眠而悄无声息的离开不同,今日卫驰醒来后,先是对着她恬淡的睡颜静静看了会儿,后俯身在她眼角和唇上轻啄了几下,待看见她在睡梦中蹙了眉,只开口小声将她唤醒:“沈鸢。”
顿一下:“我走了。”
听见“我走了”几字,沈鸢猛地睁开迷蒙的睡眼,搭在他身上的右手下意识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待意识清醒反应过来时辰已到之时,方才缓缓松了手,轻点一下头,以示明白。
看见她无意识状态下的留恋和不舍,卫驰安了心,抬手在她发顶轻拍了下:“别起来,再睡会。”说罢,已掀被起身,很快将衣衫穿戴整齐。
沈鸢却未如约闭眼,只借着及其微弱的晨曦,静静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穿衣佩剑,直至离开。
原本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终是落回到肚里,他说“信我就好”,其实,她一直都信着他,只是缺少一份孤注一掷的勇气,如初入将军府时一般,那股敢于豁出一切,孤注一掷的勇气。
感谢昨晚,他给了自己,缺失的那一点点勇气。
信,她当然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