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不会是得了什么……创后应激障碍吧?”
纪光山觉得自己很没用,罗畅明明是受伤最重的人,还能轻松地和他们交流。为什么自己没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姜哲衍顺着他的话问:“你会一直在脑海里重复特定的场景吗?”
“没有,就是有时候感觉压力特别大。”纪光山担忧地看向他,“学长,你说我还有多久才能好?”
姜哲衍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努力保持冷静:“一般来说,精神疾病都是有先兆的。很多无法承受的打击,都是从童年开始累积的。在这一点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纪光山揉了揉眼睛:“那我现在算什么?”
“创伤后正常的应激表现,如果及时干预,肯定可以恢复的。”姜哲衍靠着自己的经验猜个大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倾诉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说完,他摁住了纪光山乱动的手:“趁太阳没落山,不如去海边走走?”
纪光山看了眼窗外的晚霞,点了点头。
走到屋外,景色更加震撼。宽敞的大道两侧种着棕榈树,随着木头栈桥延伸到雪白的沙滩上。路的尽头一轮红日低垂,红底白字的交通警示牌写着“stop”,就像一个天然的观景点,提醒路过的人停下脚步。
姜哲衍拉着纪光山的手,一路走到沙滩上。一脚踩下去,柔软的细沙沿着拖鞋底流进来,挠得脚底发痒。
纪光山缩了缩脚趾,抓紧了姜哲衍的手,闭上眼睛感受迎面吹来的海风,心情少许放松了些。
姜哲衍和他沿着海岸线散步,走到一块礁石处坐下,突然说:“你想听我以前的事吗?”
“嗯?”纪光山愣了下,“什么时候的?”
“就是耳聋复发后的半年,”姜哲衍双手交叠放在身上,突然提起这些事,有些轻微的不安,“我那时的情况比你严重多了。”
从医院出来后,姜哲衍的右耳就像被石膏封住了,闷得难受。双耳听到声音的差异,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单耳失聪的事实。
在身心的双重打击下,姜哲衍很快发现,他能听清楚声音,却无法理解句子的含义。
而在当时,姜哲衍没有半点求助的意愿,甚至停了药,想要慢慢将自己的生命耗尽。
别人给他发语音消息,他转文字;导师、同学给他打电话,他故意拖着不接;每逢组会、聚餐,他就生病装死。
“这么严重?”纪光山诧异地扭头,实在无法将他描述的过去和现在的姜哲衍联系起来,“那后来呢?”
“后来,一直有联系的心理医生上门来找我了。”
姜哲衍还记得那天,咨询室里窗明几净、针落可闻,他们是用纸笔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