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白之璟在一开始时都没有预期到,她们会过到第二个日子呢。望向半掩上帘子的玻璃窗外,这场雨及时地困住了她们,而无法直白地说出口的也是这个吧,她对盛凌卿这女人是患得患失的心情。她们处在一起时的一切总像个闪烁的信号,忽明忽灭。
「但是......」
在辅导员之后接上了话,白之璟不解地拧起柳眉道:「我当时真的没有对舒亚说过任何想分手的话。」
盛凌卿瞥了她一眼,仅仅如此便令她的心一惊。
明明也什么都不明白的呀,她有些委屈,明明只是尊重了舒亚的意思。
好不容易才走出了自我责怪的那几年啊。
「之璟,我知道的。别急。」
敬轩的话语总是沉稳且条理分明的,在白之璟当年第一次同舒亚来到这女人面前时就深有感觉,她一定是非常信任这位辅导员的。
「解不开心里那个结的,是舒亚。」
她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今天才知道舒亚喜欢过女孩子吗?」
敬轩忽地向盛凌卿看过去,苦笑了笑后问道。
而那女人神色并不是很愉快地点了点头,将冷棕色的发丝顺到耳后,似乎试着用冷淡的态度来掩饰跟她一样怀有的紧张。
「她啊,是很压抑的。就连在我面前也是,那时候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服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敬轩伸了个懒腰,摘下了黑框眼镜,办公椅转了半圈,她从容地看向被雨滴打得作响的窗子。
「那孩子来的时候,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心里话。大部分是在谈觉得她以外的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怎么评论她,以后又会如何想她。」
白之璟的心里有一阵矛盾的紧揪。那时候她已经尽可能做到彻底了,即是让舒亚坦荡荡地进入她的生活圈,甚至见过一些家人,以为这就能给予安全感。不过也只是她所以为的。
舒亚说不出口的,她也没有逼过。
「凌卿,接下来要说的,我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就只是,已经成了结果的事,我们试着釐清就好。」
盛凌卿能够冷静吗?在面对舒亚这个课题上。没忍住向身边的女人看了过去,白之璟想着,而那人好看的侧脸并没有回看过来,像在深深思索着什么。她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一起做感情諮商时的那会儿也是如此,尷尬又坦然得没有馀地似。
「舒亚说,她鼓起勇气向你试探过。」
事情的变化渐渐令白之璟感受到不知所措以外的东西了,或许那是念旧,但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有了新的事在她身上发生着,即是现在面对着辅导员把话摊开来说的盛凌卿,那双柔软而嫩红的唇瓣因吃惊而微微张开。
白之璟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而你回答,其实我并不是记得那么清楚了,大概是无论如何,找到一个白马王子才是更符合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
盛凌卿倒抽了一口气,外头阴冷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侧,让她看起来像是被逼迫面对着什么不可细述的过错。
这女人也只是很努力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吧。白之璟听懂了这回事,想像了那每一分细节。无法让舒亚知道的秘密,极力去隐瞒着,却反而成了使齿轮脱转的那颗小螺丝钉。
天啊。这远比她以为过的还要来得太多了。
盛凌卿没有说话,甚至身子连一寸都没有移动过,像是处在一场巨大的震撼中,难以平復。
「......但并不是说这是你的错,凌卿。」
敬轩将身子转了回来,然后起身,对于多年辅导对象的姐姐流露出了一份纯粹的温柔。
「舒亚她呀,是个容易把自己困住的人,而这是她最后的决定。」
分手,白之璟垂下眼眸想,她指的是这个。
「然后她放下,也正式放弃面对那些可能的目光。她说自己很软弱,但做出每一个决定都需要勇气。」
慢慢地走出办公桌,敬轩停在盛凌卿的面前,蹲了下来,而长发女人的眼角有着淡淡水珠的轮廓。
「最后她爱上了现在的这个丈夫,决定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归属。所以,已经没有必要追究当时是谁的错了。」
辅导员抬头微笑,很轻地把话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