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张脸俊美异常,从高中到现在,一如既往地天之骄子,矜贵异常。
应渺却像是被什么烫到,她快速收回眼,快速跑回房间,关上了门,背靠着房门急促地呼吸。
她低头搓自己的掌心,上面好似仍有微硬的发根抵在上面,弄得她心神再也不得安宁。
这一晚应渺没再睡着。
五点钟应渺干脆从床上起来,换了衣服出了门,去了工作室。
上午八点钟,陆则怿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应渺正在工作室画设计稿,她余光扫见,下意识摁了挂断键,随即又觉得心虚,回了一条手机自带的拒接电话短信。
应渺:在忙,稍后给您回复。
消息发过去不过一秒,应渺微信上收到了陆则怿的一条消息。
陆则怿:在工作室?我去找你。
应渺眼皮突突的跳,她立即放下画稿的铅笔,拿过手机给陆则怿回:不在,出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她只是不想这么快见到他,见到酒醒过来分外清醒的陆则怿,但她明确知道,这次不想见他的原因跟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应渺怕陆则怿去问卢朵,又给卢朵通了个信,串通一下说辞。
朵朵:怎么了?你怎么又躲起了陆则怿?
应渺:嗯,暂时有点事,不能见面,如果他问你我出差的事,你就说是。
朵朵:没问题。
应渺觉得工作室也不是很安全,如果陆则怿偏要来工作室楼下蹲人,她还是会跟他碰到面,她想了想,干脆去了卢朵家借住。
一连七天,应渺没回过家和工作室,工作上的事都是在微信上沟通,第八天夜里,应渺正要睡觉,手机上收到了陆则怿的微信,问她出差结束了吗。
她因为那条微信辗转反侧半夜,最终爬起来,给陆则怿回了消息。
应渺:结束了,不过最近在准备新品的上市,所以很忙很忙。
这个点,陆则怿还没睡,像是在等她的回复,所以他是秒回,一条语音。
“渺渺,我们见一面。”
他说的缓慢,在寂静的夜里,语气又像是带着苦涩,低沉地不像话。
应渺轻轻抿起了唇,还是回了一句。
『等我空了再说,很晚了,我要睡了。』
很久,陆则怿才回。
『晚安。』
期间宋严也约过她,应渺统统都用工作忙的借口拒绝了,红娘卢朵得知后,知道她每天也没有忙到脚不沾地,问她是不是又不想跟宋严继续了,应渺揉着抱枕,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卢朵。
卢朵眨眨眼,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到底怎么啦?”
应渺说不出来,她颓丧地把脸埋进抱枕里,一言不发。
周五上午,陆志军约她吃午饭,应渺在卢朵家犹豫了很久才出了门。
餐厅约在一家隐私性强的私房菜馆,进了包间,陆志军比她早到等到里面,应渺沉默着进去,没喊人。
陆志军没强求,摁铃让服务生上了菜,他道:“边吃边说,渺渺。”
应渺没动筷子,她看着陆志军,道:“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下午还有事。”
“渺渺,你性子总是这么犟又这么恩怨分明。”陆志军面上苦笑,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没动筷子,“我今天要你说你妈妈的事,后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依着你的性子,伯父怕你那天不会过去看看你妈妈。”
应渺沉默着。
陆志军抿了口茶,面上一副回首往事的嗟叹模样,“郁臻抑郁跳楼一事其实全是我的错,跟你妈妈无关,所以阿语恨我,你别看阿怿表面上跟我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其实他跟阿语一样,对我没多少父子情,他明知道我志在集团大权,他偏要年纪轻轻进公司一举从我手中夺走集团管理权,让我在集团成了一副没任何实权的空壳子,你看到的孝顺也不过是阿怿奶奶苦苦哀求他,他为了奶奶身体着想才做出来的表面功夫。”
应渺瞬间盯紧了陆志军,“为什么这么说?你跟我妈不是发生了关系吗?”
陆志军又抿了口茶,嘴角露了点无奈的自嘲,“我知道说出来,你也要跟阿语阿怿一样不再想搭理我,可那是我做的错事,本该我自己承担,谁知道如今,却还要你跟阿怿一同承担我种下的恶果,所以我还是应该跟你坦白。”
陆志军道:“当年你妈妈做模特,风头无限又太过漂亮,你爸爸又早逝,很多资本大佬都对你妈妈抛过橄榄枝,但是你妈妈心里只有你爸,不管威逼还是利诱,她从来没动摇过,直到一次拒绝大佬给她惹了麻烦,她不得不放弃事业拜托郁臻帮忙遮掩想带你躲进了大山,郁臻不喜欢结交哪里有人脉,便让我出面帮忙,虽然你妈妈跟郁臻朋友多年,但我跟何睨确实第一次见面,也就是那一次,我没有逃过男人的劣根性,我喜欢上了何睨。”
应渺抿了唇,她看向陆志军的眸光变冷,接下来的事似乎也能想得到。
陆志军说:“那个时候我还很爱郁臻,我想着从此不见你妈妈,这段突如其来的好感喜欢就能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帮你妈妈逃过那位大佬的监视躲进大山后,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一晃十年,我跟她没见过,那点心动似乎也渐渐消散,我甚至都不太能想起来你妈妈的眼睛是桃花眼还是杏眼。
“直到一次出差,就在你跟你妈妈生活的那座大山附近,我突然很想见你妈妈,可我不知道那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你妈妈在家喝了很多酒,你又在学校上课,我进去时,你妈妈把我看成了你爸,抱住了我。”
应渺突然坐起身,她眼圈红起来,冷着声咄咄逼问,“你为什么不推开她!为什么!陆志军,明明你推开了,陆则怿妈妈不会跳楼,我妈妈当初也不会无缘无故自尽!”
所以何睨的自尽也想的通,因为自己的错误导致了最好朋友抑郁跳楼自杀,她心里愧对应渺爸爸又愧对郁臻,觉得太过痛苦,也为了赎罪,所以给她留了一笔遗产便跟随郁臻的脚步自尽了。
陆志军双手掩面,眼圈也红了点,他嗓子哑着,“所以都是我的错,渺渺,你妈妈不是故意背叛你爸爸,也不是故意恶心郁臻,她没任何错,错的是我。”
应渺情绪激动,她眼圈很红,摸起手边一杯茶水就泼向陆志军,她冷冷道:“陆志军,你知道因为你自己的一个错误,害了两个人,还让陆则怿也跟着痛苦十年,你现在这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我看着只觉得可恨。”
陆志军满脸都是茶水,他没动,身形萎靡下去。
应渺泼完茶水就大步出了包间,她坐上车,将车子高速驶上大街,还没到中午,街道上车不多,可以让应渺肆无忌惮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