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 第115节(2 / 2)

天欲雪 风里话 1892 字 6个月前

    “末将领命。”

    一瞬间,只闻抽刀拔剑的出鞘声,带出真正寒芒明晃晃的光,刀剑扬起落下,齐齐驾在十数贺兰氏将领脖颈上,逼回他们将将回神欲要拔刀的手。

    而他们身后,原本由徐良统领的数前守卫军齐齐站到了皇后的身前,只在中间留出一条道,让皇后走出。

    谢琼琚看左右被押下跪首的贺兰氏后辈子嗣,看东侧里徐良带心腹亲手囚住的贺兰氏兄弟,看无力倒地的老妪,从始至只念着一个“不”字。

    徐良,才是贺兰泽走时真正留给她的一亦是把刀。

    亦是多年前,插入贺兰氏心脏的一把刀。

    贺兰敕看着面前的贤婿,顿悟。

    当年娶她女儿的阿七,明明白白是公孙缨的侍卫,贺兰泽的人。

    用来监视他们。

    他们回神后,便将至清除,只当内部干净,还在嗤笑贺兰泽到底年轻。

    却不想分明是一出连环计。

    后贺兰芷遇见徐良,满心托付。实乃前头的阿七是迷烟,这徐良才是真正入他们贺兰氏替代贺兰泽的一双耳目。

    怪不得贺兰芷多年无子。

    怪不得大军西征,徐良却留在了谢琼琚所处的千山小楼。

    怪不得徐良被提拔三品中领军。

    怪不得他领着三千禁军,可随时出入宫廷。

    怪不得昌华公主可以在徐良监督的禁军中离开皇城救援。

    怪不得可随时出入宫廷的徐良,寻不到豫章王印。

    ……

    “但是到底,豫章王印还是被我贺兰氏得了,不算输得太惨……”

    昏厥呕血大的太后被挪走。

    谋逆的臣子被关押。

    忠心的将军领兵甲退下,如常守卫。

    未央宫前殿的场地上,回荡着贺兰敕依旧狂妄的话语。

    还有一对母子。

    话在彼此耳畔萦绕。

    轮椅中的孩子,面色虚白,痴痴而笑。

    拖着疲乏步子走到他身前的妇人,又扇了他一巴掌。

    她牟足了劲,直将他打翻在地。

    轮椅倾倒,人儿跌出,他残却的右足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居高临下看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只一把抱起他,跌跌撞撞入宫阙。将他藏在自己的殿宇中。

    然后她奔去帝王理政的宣室殿,奔去御史台,奔去司空府,夺来还未发出的文书或是抢回已经发出卷宗,理出所有盖有豫章王印章的册子,在自己的殿中,甩开一众女官的阻拦,关紧殿门。

    捧起凤印,一本本加盖上去。

    盖的太急、太快,纯金的凤印砸在指头上,她却连眉都未骤一下,反倒是隐在屏风旁的少年,看之心颤又心惊。

    在她抑制不住的泪水中,生出难言的心疼。

    这些谋逆的诏书,盖了豫章王印,椒房殿凤印的诏书,两日之间,从何处来,又回何处去。

    纵是杜攸想帮她倾数寻回,也已来不及。

    是故,正月十二,天子领兵入宫城之际,得贺兰氏谋逆之罪证,自得妻儿双印加盖的罪证。

    是日,雨雪霏霏,洗不净人世铅华。

    椒房殿门口,跪着真正脱簪谢罪的皇后。

    玄氅银甲的帝王站在她面前,听她口述自己的罪行。

    她说,“妾育子不严,至其不遵君父;宠子无度,随他共行背弃之举;内无兴宗室之德,外无辅弼之才。今自愿摘后冠,交凤印;豫章王如是,不堪为王,自愿为庶人。唯望陛下,念结发之情,留妾母子性命。妾愿带他赴豫章,戴罪立功。君若不平怒意,妾亦愿终生不入长安。今日雷霆雨露,俱是皇恩,妾甘受之,铭感五内。”

    话毕,她深叩首,长跪君前。

    正月竟起雷鸣,闪电劈在她纤细的脖颈畔,将她被雨水打湿的鬓发照得更加清楚。

    贺兰泽回想她片刻前说的话,见匍匐于地的瘦弱身形,青丝里夹杂的银发,一双星眸染血色,持卷宗的手现出青筋,太阳穴突突地跳。

    直将满怀的文书砸向她身畔。

    从雪水里溅起的冰凉泥浆溅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何其可怜。

    殿内外的宫人,随天子而来的侍者,都为这个同君王携手十数年,外界传闻得椒房盛宠的皇后,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