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幕逢魔/想道歉时总是为时已晚。(2 / 2)

    “剑断了?剑的话还有一把,早就藏起来的另一把……!”胸口急促起伏喘着粗气,他自信抬起头,不肯示弱地反呛道。

    “啊啊啊啊——!!”

    即便实战经验基本为零,被这残酷场面刺激得突变奋勇的道场少年,愤怒嘶吼着从桥上垂直跳下,杀气呼啸的白刃,瞬间以不可思议的力道和速度,将似藏融合了红樱的粗壮右臂,从肩膀处连根砍断。

    从平整的切口处顿时喷溅出大量血液,洒入脚下清浅的河水,翻滚混合成肮脏不堪的红。

    “啊呀呀,我的手臂都被砍掉了……你下手还真狠啊,小弟弟。”似藏捂着伤口,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新八双手持刀护在倒地的银时身前,无畏冲他气势汹汹地大喊:“你再近前一步试试!下次就砍下你的左手!”

    此时,你带领奉行所的一群人终于赶到现场,似藏见自己战力折损,且敌众我寡,对新八留下句狠话后,转身借着夜色从河道潜逃。

    无能的官吏们无一在乎平民死活,全都打着灯笼去追赶逃跑的试刀杀人犯。

    听见那边的嘈杂动静,新八意识到方才在眼前上演的致命厮杀总算告一段落,长舒一口气时仍有些后怕,随即蹲下身关心起银时的伤势。

    “阿银,坚持住……阿银!”

    “新八……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感到清醒的意识即将离自己远去,银时勉强干笑两声以表欣慰后,才安心闭上双眼。

    你先是站在河堤上方远远看着两人,直到银时彻底晕过去后,才敢跳进河道走上前。

    毕竟还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正偷偷摸摸单独行动,这只会给本就严重的伤势再添一层心理负担。

    “阿银、阿银——!!”新八只顾着呼喊银时,完全没注意身后多了一人。

    “别担心,新八,你刚才做得很好……而且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诶、枝川小姐?!你怎么在这?现在不是宵禁时间吗……?”

    听上去,新八仍对你今早受伤的事一无所知,估计是银时有意向他隐瞒了。

    “我只是出来吃顿饭刚好路过。”于是你随口扯谎道,摸摸眼镜少年圆润的头,蹲在银时身边检查起他的伤。

    “阿银怎么样了?伤很严重吗?”新八凑上前,小心观察着你逐渐凝重的表情,一脸忧心地问。

    「他会不会死了啊?」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伊丽莎白举牌。

    “肋骨又断了啊……内脏也受了伤,的确是相当严重。”你拧紧眉心,喉中泛起无法抑制的酸楚,自责没能早点赶到,果断用自己的手帕堵住伤口止血,嘴上依旧冷静指挥着,“新八、伊丽,你俩一起把银时抬回万事屋,注意别碰到他的伤……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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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堆满发臭死尸与刀剑冢密布的战场上方,是充斥着阴霾的沉重天幕。

    浑身上下都一尘不染得像是不属于这世界的吉田松阳,将掌心轻放在那头毛绒绒的银色卷发上。

    “为人畏惧的、只为自保的剑,已经可以扔掉了……”

    “不是为了斩杀敌人,而是为了斩断弱小的自己。”

    “——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

    雷鸣电闪,灰暗的天空忽然泪如雨下。

    迷迷糊糊撑开眼皮,头痛难忍,偏偏身上缠满了白色绷带,暂时还无法动弹。

    “啊……醒了吗?”少女探出头俯视着自己,用温暖干燥的帕子,轻柔擦干从额上冒出的冷汗。

    ——阿景?诶……为何是留着短发?

    “真是的,这次伤这么重还把自己搞发烧了,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点心……”她跪坐在身旁,抱起双臂气鼓鼓扁着嘴,喋喋不休低声数落,“肋骨断了两根、左肩负伤,手和小腿上也全是麻烦的刀割伤,一旦感染了该怎么办……”

    ——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场战役之后啊。

    被当成临时据点的废旧古寺外,小雨淅淅沥沥落向爬满青苔的石阶。

    不一会儿,似是抱怨得累了,她安静后一点点地挪至边缘,背靠墙壁望着门外的雨幕,缄默不语。

    呆呆注视着她哀伤而疲倦的侧颜,才发觉那双微眯的琥珀色眼睛下,浮现出浓重的黑眼圈。

    雨声渐急,浸没两人间长久的沉寂。

    ——那个时候,我似乎更多只想着自己呢。

    他突然没来由地想。

    “银时。”

    来自另一人的呼唤打破这梦景,令它碎落成片片樱花。

    “你听不到么……这声音?”

    左眼蒙上绷带的高杉晋助,立于那纷纷洒落的樱雨中,沉声质问。

    “我能听到。”

    冈田似藏的形象与之重迭,快速交互切换着。

    “在我内心里,至今还在痛苦呻吟的黑色野兽……!”

    他突然抽出红樱,用冰冷的刀刃刺穿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只是想破坏……直到野兽不再呻吟为止。”

    听着那匹野兽以痛苦到嘶哑的嗓音对自己愤怒低吼,呕出一口鲜血,仰倒后向深渊坠落。

    ……

    坂田银时倏地睁开眼,眼珠因惊惧而下意识转动着。

    意识到刚才只不过是梦境,对着天花板慢慢调匀湍急的呼吸,他才恢复些许镇定。

    窗外和梦中一样下起了冷雨,没什么光线的室内蒙上层阴影。

    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已被仔细处理和包扎过。

    有个人跪坐在身旁——是志村妙,正合上双眼困顿地打着盹。

    “好疼!”这才迟钝感受到消失许久的痛感,疼得龇牙咧嘴地叫。

    阿妙被这叫声惊醒,抬手捂了下嘴后欣喜看向他。

    “你醒了啊,太好了。”她笑眯眯地说,紧绷的心弦瞬间松懈下来,“你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你会就这样死掉呢。”

    银时只是默然回望着她。

    “意识还清晰么?知道我是谁么?”阿妙弯下腰,指着她自己继续关切地询问。

    稍微愣神一秒,他才动了动干涩的嘴——

    “胸部像搓衣板一样的女人……对吧?”

    然后被一拳招呼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