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在边上冷笑一声:“你说话也不打打草稿,就你这样会爬树摘杏?”
任惟心虚面上却不显,嘴硬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摘杏?谁说摘杏非要会爬树了?我长得高不行?”
两人这会儿说话还是坐着的,任惟话音刚落,沈流云腾地一下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任惟,神情倨傲:“你多高?”
任惟自信满满地也站起身,微笑着:“187。”
可等他站直了,脸上胜券在握的笑意崩裂了,他发现由于平时沈流云总是松松懒懒没站直,看起来便跟他差不多高,这下站直后竟比他高出半个头!
沈流云前阵子才刚做过一次身体体检,对自己的身高精确到小数点,唇角微勾:“193.2。”
任惟嘴角一抽:“小数没必要吧?”
沈流云却锱铢必较:“那怎么能行呢,只有足够精准的数字才能显出差距,不是吗?”
他瞧见任惟灰败的脸色,似乎心情因此大好,不仅伸了个懒腰,还向应春和拱火:“你说对吧,师弟?”
应春和无语凝噎,实在不想参与两个小学生的斗争,干脆岔开话题:“快中午了,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沈流云刚想张口,就见应春和朝他看了过来,先一步堵上了他的嘴:“师哥,你算了。照你的标准,我能够给你做的东西实在有限,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吧。”
说得不无道理,沈流云对待应春和到底还是友善的,不会故意为难应春和什么,也知道迁就自己的怪毛病不容易,点点头不吭声了。
他不吭声了,才休战的任惟却又瞬间挑起战火来:“真可怜,想吃什么都不能选,不像我,我想吃什么应春和都会给我做。”
沈流云脸色一黑,忍无可忍地问应春和:“师弟,你男朋友今年几岁?他幼儿园毕业了没?”
在场三人中实际年龄最小的应春和叹了口气,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撂下了一句“不知道,可能还在念大班吧。”
思考了一会儿,应春和准备中午煲个潮汕牛肉丸蔬菜汤,再简单炒个香干炒肉和番茄炒蛋。
知道他要做什么后,任惟替他去院子里摘了青菜和西红柿进来。
这么些日子过去,大少爷已然对摘菜、择菜、洗菜的流程熟练于心,不需要应春和操心什么,洗好的青菜和西红柿便放在了他手边的沥水篮里。
菜洗好了,任惟却没急着出去,从后方搂住了应春和的腰,还没干的手在应春和的围裙上乱蹭。
应春和用手肘往后顶了顶,想把人推远点,声音里却掺着笑意:“做什么?别捣乱,出去。”
“应春和,我跟沈流云吵架你都不帮我。”任惟把下颌抵在应春和的肩上满腹委屈地控诉,说话时嘴巴一张一合,震动感不小,一跳一跳地硌着应春和。
应春和失笑:“任惟,你真是小孩子么?吵架吵不赢还要搬救兵?”
任惟撇了撇嘴,没跟应春和说他在网上看过沈流云在警察的陪同下进入派出所的照片,照片里的沈流云远没有方才与他吵架时的高傲神气,颓废异常,头发也是乱的,形同枯槁般。
吵吵嘴转移一下注意力,倒是比那副样子看起来好得多。
厨房门在这时被拉开,沈流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冰箱里……额,你们这是在?”
应春和一向不喜在旁人面前同任惟腻歪,那会让他难为情,听见沈流云的声音顿时窘迫地扯开任惟的手,身体也从那怀抱中抽离出来。
任惟倒是臭着一张脸,厚颜无耻地回头瞪沈流云:“干嘛,没见过情侣拥抱啊?”
“那倒不是。”沈流云耸耸肩,收回目光里的揶揄,自己去拉开冰箱门找他想要的酸奶。
找到之后,他便拿着酸奶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还十分善解人意地在临走前说了句“我出去了,你们继续。”
没人还能继续下去,任惟与应春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但还没等应春和以做菜为由将他赶出去,他就先意识到了不对,追着沈流云的背影出去了:“等下,你把那瓶酸奶放下,那是我的!”
沈流云颇为无语,不怎么好的耐心终于告罄,干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酸奶多少钱,我转给你,就当是我买的。”
“那不行,这酸奶是翠姐给我的,这包含着她对我跟应春和恋爱的浓浓祝福。”因着这层原因,任惟自己都没舍得喝。
沈流云心里嗤笑任惟有病,酸奶放着不喝只会过期。思考片刻,给任惟想了个法子:“这样吧,那我喝完之后把瓶子还给你,你就拿那个瓶子做纪念。”
这在沈流云看来是一个相当完美的办法,他喝了酸奶,任惟保住了它的祝福礼物,两全其美,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任惟死倔,好像跟沈流云犟上了,说什么都不同意。
沈流云懒得搭理他,干脆利落地拧开瓶盖,仰头喝下一大口。
任惟眼睁睁看一瓶酸奶被他喝去一大半,甚至还挑衅似的将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还剩一点,你喝不喝?”
“你自己喝吧。”任惟怎么可能喝沈流云喝剩的酸奶,没好气地回了句。
可是沈流云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突然沉默了,瞧着一下心情变差许多。
任惟心中记着应春和要自己跟沈流云好好相处的叮嘱,秉着关怀为本的心问了句:“怎么了,不是都给你喝了吗?”
沈流云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随口道:“感觉你的酸奶好像过期了。”
“是吗?不能吧,我看看。”任惟凑过来看酸奶瓶上的保质期和生产日期,瞳孔蓦地瞪大了,“昨天是最后一天,已经过期了。”
沈流云一噎,没想到竟让他一语成谶。
也是他自己一时疏忽,方才与任惟说了半天,酸奶不喝放着只会过期却也不记得去看一眼到底有没有过期,先入为主地以为放在冰箱里的应当就是没过期的。
就像原本同住的人走后冰箱里没人处理的食物一样,等他终于想起,打开一看基本上都已经过了期。
什么都有期限,不会永远等着谁。
“你很不舒服吗?我看你脸都白了。”任惟瞧着沈流云脸色的变化,紧张起来,“你要不要先去厕所吐一下,尽量把酸奶吐出来?你刚喝下去,吐出来应该会很快。”
不过是过期了一天的酸奶而已,过期了一周的面包他吃下去不也还好好的吗?沈流云这样想。可是呕吐的欲望却瞬间涌了上来,促使他不得不跑去洗漱间。
等到他吐完从洗漱间出来时,就看任惟一脸犯错的神情,手里端着一杯水;应春和也站在一侧,一脸担忧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