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人人喊打 第5节(2 / 2)

太傅他人人喊打 孟还 2106 字 6个月前

    燕迟神情恍惚,甜蜜得要死,一颗心砰砰乱跳,什么娘和大哥的叮嘱都忘了,兀自傻笑片刻,才想起来追问一句:“你喜欢我什么……”

    半天听不见回答,失落地一瞥,才发现怀中的人早已睡着。

    燕迟小心翼翼调整坐姿,叫他靠得再舒服些,也不知马车要去哪里,依稀辨认出是往山上走。行至一半肚子饿,身上只有一包云片糕,打开舍不得吃,想起陆拾遗最喜欢吃这个,完整的留下,只捡着底部的碎渣子舔了。

    起先季怀真装睡,不敢掉以轻心,可后来被燕迟抱着,竟然真的睡过去,直到随从来叫。

    牵马的人正要就地蹲下给季怀真踩,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住。燕迟紧随其后,跳下来叫季怀真扶着他的肩膀下来。

    上山路难,季怀真不想费劲,伸出手给燕迟牵着,叫燕迟拽着他走。

    “顺着这条路往上走,最上面有处地方叫盐泉。”

    燕迟甘之如饴,在前面开道,到最后季怀真路也不想走,懒懒散散地往燕迟背上一趴让人背着他走。行至一片钟灵毓秀之地,路尽头立着块石碑,石碑后是一方泉眼,汇成条溪流往山下流去。

    此泉坐东朝西,泉边泥土呈紫红色,应和了“紫气东来”的说法,历来天子诏书信笺以紫泥封之,便是取自这里。

    季怀真蹦下来,皮靴踏在地上,惊起几只在此停留歇脚的鸟。

    不等他下令,已有人上前取泥。

    燕迟识趣得很,并不多问。季怀真不经意间朝他搭话:“你先前在上京住了多久?”

    “七岁去的,只住七年左右。”

    “一个人?”

    “还有娘和大哥。”一提上京,燕迟神情就变得奇怪起来,他期待地看着,还当对方是陆拾遗,盼着他想起些什么。季怀真这混蛋揣着明白装糊涂,偏不接招,冲燕迟一笑:“又来了,满口不是大哥就是娘,怎得不提你爹?”

    燕迟神情失落一瞬,言简意赅道:“我爹不是太疼我。”

    季怀真恍然大悟:“你娘是妾?”

    燕迟不语,少顷,点了点头。

    季怀真还想再套些话,燕迟却突然直起身子回头。

    他警惕地盯着林中。

    “有人来了。”

    他冷不丁吭声,把随行护卫吓了一跳,立刻训练有素地列队,将季怀真护在中间。

    “骑马来的,大概十个,是你的人?”

    燕迟下意识把季怀真挡在身后,屏息凝神,皱眉听着林中的细微动静。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双眼,箭矢破空之声随之传来,直直冲着季怀真面门。

    身边护卫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握着刀的手被人紧紧攥住一拽,一道短兵相接的金属之声,一枚箭矢被燕迟抬手砍断,掉落在脚下。

    燕迟把刀接了过来横在身前。

    护卫们将要松口气,只听燕迟又出声提醒。

    “还没完。”

    季怀真本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听此话,一丝始料不及的惊讶闪过,脸色猛地变了。

    话音刚落,猛听弓弦拉放之声,七八支箭矢插在离众人一箭远的地方。马蹄声由远及近,从林后渐渐显出一小队人马,靠近后迅速将其包围。

    带头之人身披铠甲,器宇轩昂,浑身杀气难掩,看见季怀真一愣,先看脸,再看玉,堪堪勒住马口,抬手命士兵放下武器,惊讶道:“陆大人?”

    ——是老熟人。

    季怀真笑了笑,躬身道:“梁校尉。”

    此人名为梁崇光,大齐军队里出了名的拧头,脾气硬的像茅坑里的臭石头,从一无名小卒官拜怀化郎将,偏的因陈年往事得罪了季怀真,自然有人为了讨好季怀真而给他使绊子,如今被发落到汾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挂一虚职。

    季怀真知道梁崇光被调至汾州,估摸着以他的本事怎么着也得在军中担起重任,两人怎么着也碰不上。谁知千算万算,算不到梁崇光这傻屌,又得罪了人,被打发来看守盐泉。

    “此地不宜逗留,陆大人可有要紧事?”

    “我奉陛下之命前去敕勒川,汾州是我的中转之地,昨日到达下榻之处时发现诏书泥封有所破损,我来取些补上破裂之处。”

    燕迟握着刀,警惕地盯着梁崇光。

    “可有陛下手谕?”梁崇光不为所动,公事公办。

    季怀真摇头。

    “既无陛下手谕,在下恕难从命,前方战事吃紧,还请陆大人速速启程出发前去敕勒川议和。”话音一落,梁崇光带来的兵便一字排开,挡在泉边。

    季怀真嘴角一抽,心想谁带出来的兵就像谁。

    梁崇光不比常人,他不敢发脾气露出端倪,只好忍气吞声,笑眯眯道:“梁校尉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他拍拍燕迟的手,示意燕迟把刀放下,正准备离开,梁崇光又伸手将他一拦,板正着一张脸,硬声硬气道:“还请陆大人莫要为难在下。”

    季怀真心中气急,只想踹他一脚,心想梁崇光这般尽忠职守,干脆去当条狗给人看家护院好了。

    看对方一副不交出不让走的模样,季怀真只好命手下把先前挖出的紫泥又扔了回去,梁崇光这才放行离开。

    众人一路无话,季怀真不说话,是被气的,身边的人不说话,是怕被触霉头,只有燕迟这没眼色的,拉着季怀真的手让人趴自己背上,一路背着下山。

    “别生气了,你要那泥有用?我记住路了,入夜就来给你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