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年间— 如果说没有低潮期,那一定是(1 / 2)

早上跨出门,地上还是躺了一袋食物。

    他又送早餐来了,而且还是没有敲门……为什么?

    「唔——」

    呕吐中枢又乱做怪,衝回房内大吐一番后,拿起药袋才发现事情有点大条,两包止吐药昨天就吃光了,今天可能会很惨。

    拎起早餐奔向学校,虽然身后还是不断传来刺痛,步伐多少变得有些不自在,但是我比平常晚了十分鐘才出门,所以得加快脚步才行,除此之外……我想赶快见到他。心里又充满矛盾、忐忑不安,既期待见面,又怕他变了样。

    赶了三十五分鐘的路,一路上无数的思绪在脑里打架,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直到踏进教室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景像才打断脑内的争斗。

    他来了,但是坐在教室后面,而不是在平常的位置上。

    为什么?要害怕的人应该是我啊!他为什么要躲这么远?他根本就没理由怕我啊……

    我想跟他说话,我想了解他的需要啊!我想跟他好好谈,但是他这样……根本就是在回避我!难道……其实他已经不再……

    「唔–!」

    我摀着嘴巴衝出教室,泪水再度从眼角渗出。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无论是噁心感、思绪还是眼泪。

    从厕所回到教室,里面早已开始上课,我只能低着头走回位置上,低头能让瀏海遮住我红肿的眼皮。

    回到座位,粥的香味不断从袋子里飘出来,我还是没有心情去动它,也没办法动,因为空腹呕吐的关係,上消化道刚刚被胃酸腐蚀,一片灼热,难受到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抓起水壶硬是灌了几口水后,又不自觉想起刚刚的景象。

    为什么他要坐那么远?他不想理我了吗?那为什么要每餐带食物过来然后又疏远我?

    我完全无心于上课,无法制止自己的脑袋容纳他以外的东西,左手边没有人,很不习惯、很不自然、很陌生。我想了一天,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如今又出现新的问题,而且还发现世界正逐渐龟裂、剥落……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正在崩毁,但我没有力量阻止……

    「噠–」一张摺叠好的小纸条掉落在我面前,这张纸条成功地将我拉回现实。

    打开纸条,是鎏哥的字,上面写着『吵架了吗?』

    吵架了吗?……不是,虽然很多事情都搞不懂,但是我知道我们没有吵架。

    如果是吵架,他还会跟我说话,我痛恨冷战,所以每次吵架我都会卯起来用力吵,但是吵完顶多一天,我们又会恢復到跟平常一样,我们都是就事论事的人,根本不会影响平常的生活。

    「噠–」又一张纸条,应该还是鎏哥丢的,因为后面传来雷哥的低吼。

    打开来看,映入眼帘的问句却让我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怎么了吗?」

    听到老师的关切,抬头一看,发现坐在我前面的人都在回头看我。

    「厕所。」

    丢下这两个字马上往后门衝去,根本顾不了到后门的路径会不会经过他,后门离厕所比较近,刚刚喝下去的水已经快突破喉头了。

    「呕——呕呕——噁……呕呕——」

    这次吐得特别久,也特别苦、特别难受。胃里本来就没东西,呕出来水是稀释的墨绿色,就算水呕尽了,呕吐中枢还是不肯放过我,让我又乾呕了好几次。

    吐到头昏眼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后,刚刚的字才进到我的理智。

    『他上了你吗?』

    他上了我吗?是啊……他上了我,而且,还不只上了我,他强暴我……毫无徵兆、毫无预警的……强暴我……

    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我想知道答案,就算我想谈,但他却在疏离我。

    我原本以为是我的错,所以我想跨出去,可是他的沉默、他的疏远让我无法动作,比起强暴这件事,那才是最伤害我的东西,他让我活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我可能永远无法习惯的世界……我不想去适应的世界。

    「杜嵐,你们到底怎么了?……你刚刚在吐吗?没事吧?」身后突然传来鎏哥的声音,但我不能回头,因为我在哭。

    迅速抹掉泪水、重新调整呼吸,再用力吸回鼻涕之后,才慢慢起身转向他。

    鎏哥看着我,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两个大概都看到了吧……虽然我刚刚用力摀着嘴巴阻止胃酸,但是我阻止不了我的眼泪。

    「现在还好,星期五联谊吃坏肚子。」我这么回答。

    我不会说谎,而且也没打算说谎,所以我选择告诉他这个相关的答案。但是没想到这样的回答,会将那天的记忆拖出来——

    我会疯都是因为你!不——不要……好痛!

    不……杜嵐?住手!不要!杜嵐?住手……祇稜浩!住——

    「杜嵐!」

    身体突然一阵晃动,鎏哥抓住我的肩膀拼命摇。

    回过神,心跳异常快,呼吸又浅又急,眼角泛着的泪止不住,我看着他,他则是用不安的眼神回望我。

    我知道我呆掉了,因为前天的事情突然在我眼前重演。我也知道刚刚鎏哥不只喊了一次我的名字,但是他的声音只到耳朵,没传进脑袋里。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说『没事』大概没人信,但难不成要说『我要崩溃了,谁来救我』吗?

    「深呼吸,不要去想!什么事都没有!」

    鎏哥将我拉进他的怀里,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将我的头压在他的肩膀上。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开开玩笑,没想到——」

    鎏哥的声音轧然而止。他可能知道祇稜浩做了什么,也猜到了我不能接受,但是他不知道,真正让世界坍塌的东西是什么。

    「对不起!我……我我我难过的时候雷元都会这样抱我,我、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想哭就尽量哭出来没关係。」鎏哥讲话不断跳针,似乎非常紧张。

    虽然他叫我尽量哭,但这句话只让我发出苦笑。

    这一笑让脑袋清晰许多。我可不想这样霸着鎏哥然后被雷哥卯死,我知道雷哥有练柔道,而且身体壮得乱七八糟,随便一挥,我搞不好就要跟大家说掰掰了。

    「真的还好,没关係。」我推开鎏哥走出厕所,眼泪同时间缩得一乾二净。

    鎏哥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膀,但我没空理会他,因为我看到了那个人……祇稜浩站在厕所门口。

    他为什么在这?他来做什么?他……在关心我吗?可是他不是在疏离我吗?

    为什么?

    虽然脑袋里有数不清的疑问,但就算打开嘴巴,声音也发不出来,即使心里想着『要跨出去』,身体还记得两天前的伤痛,无法克制的疯狂颤抖。

    我的身体在怕他。用力环抱住自己的胸口,想叫身体停下来不准发抖……显然没用。

    他看着我也不说什么,跟我四目相对一秒后马上就调头离开。

    等等,不要走!可恶!赶快发出声音!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不想……

    「唔–呕——」

    我扶着厕所的墙壁跪下来乾呕,呕吐反应完全失去控制,我只知道我的腹腔不断收缩,我的背不断被人拍打着,鎏哥大声喊了一些话,不过我听不清楚。

    我险些失去意识,最后还是撑过来了,只觉得头好闷、好晕,身体好累、好重。

    雷哥被鎏哥唤过来,他要我马上回去休息,但是我没有力气,所以雷哥只好骑脚踏车载我回去,鎏哥也骑脚踏车在旁边看着我,避免我掉下车。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他们在我房内到处翻找,最后拿起那罐亚培营养液逼我喝下去,没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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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已经晚上八点了。一醒来就发现身体不对劲——鼻水倒流,这是我即将重感冒的前兆。

    上课曾经讲过,压力大白血球不容易从血管移动到周边,所以这时候病原趁机侵入,人就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