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边的叶方樺双手环抱胸前，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对正提着装了乾净衣物袋子的徐楷皓撇嘴问道：「你终于肯回你那栋公寓了啊？」

    无言地看了眼叶方樺，知道他是在为之前他一直赖在他们家不走而阴阳怪气，所以他大人有大量不跟这傢伙计较。再说了，他也不想跟叶方樺交恶，更别说这其实是他自己不对，连句解释都没有就住进人家屋里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

    不管怎么样，徐楷皓是感到抱歉的，但叶方樺这态度多少还是让他有点不爽。

    不过，道歉是不可能，但道谢是必须的。

    「谢谢你们这几天收留我。」

    叶方樺微微挑眉，倒也正了正色，「其实你可以留下的。」

    没料到叶方樺居然会说出挽留的话，徐楷皓和胡小可显然怔住，甚至面面相覷，深深怀疑叶方樺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我继续留下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免了，我可不想天天都接收你哀怨的眼神。况且，我脸皮没那么厚，不可能会死皮赖脸的待在别人家不走。」徐楷皓瀟洒摆手，心中的不爽倒是消减了许多。

    既然徐楷皓都这么说了，叶方樺也就不强留。

    就在徐楷皓跟胡小可打完招呼准备走了的当儿，叶方樺又喊了他一下，「喂！我知道因为那边发生命案，所以你才会突然找小可帮忙让你暂时住在我们的爱窝。但你现在就这样走了，难道是打算回你租的公寓吗？」

    这些话其实都是在关心，毕竟他们认识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虽然契机在于胡小可和赵释。

    徐楷皓这会儿是真的吃了一惊，他以为公寓那边的事件并没有人晓得，岂知叶方樺居然知道！难怪明明他都住了这么久，叶方樺却只是哀怨却没有真的把他给赶走。

    思及此，徐楷皓感到心里暖暖的。

    只是，他真的不是脸皮厚的人，也不想继续留待他们家打扰他们。

    「不了，我不想一直打扰你们。放心，我不是回去，只是刚好有人愿意提供我借住的地方。等警方结案后，我再回去。」徐楷皓难得有耐心，如此解释道。

    一听他居然还想回死过人的公寓，叶方樺不禁感到一阵无语，心想徐楷皓心真大。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要不你乾脆搬了？」

    按理说叶方樺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但徐楷皓毕竟是他的朋友，又是他老婆的后辈，他多少还是会关心他目前的情况。在很早之前，他得知徐楷皓租的是靠近明大的那栋廉价公寓之后，他好几次想要劝他别租，可是当时他们不熟，所以最后不了了之。

    如今，叶方樺觉得他应该告诉徐楷皓一些有关那栋公寓的事情，因为他曾经目睹过一起自杀未遂的事件，而且当事人还是他的同学。

    「我也要有钱才能搬啊……这公寓的租金是这方圆百里最便宜的了，除非我找人合租，否则我也只能继续住那儿。」徐楷皓知道叶方樺是在为他好，无奈他手头并不宽裕。

    虽说徐楷皓可以跟表哥赵释商量看看能不能帮忙找到租金便宜的公寓，但是他向来不喜欢带给人麻烦，因此他选择继续住在这栋公寓，直到他手头宽裕了，他才考虑找其他地方住。

    对于天生有阴阳眼的他来说，那栋公寓就是货真价实的鬼屋。

    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在那栋公寓一租就是五年，而且这五年来也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直到周晓艷自杀的事件发生。

    「徐楷皓，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赶紧搬出去，那栋公寓真的很邪门。」叶方樺微微停顿，然后继续说：「你还没搬进那栋公寓之前，其实也曾经差点发生命案，而我恰好是目击者。为什么说是『差点』，那是因为人没死成，被我们给救了下来。」

    这次换成徐楷皓和胡小可怔住了，他们没想到叶方樺曾经目击过一起命案，哪怕命案没有真的成为命案，但也还是会对当时还是大学生的叶方樺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

    就如同现在，叶方樺很努力地在劝他退租。

    「方樺，你就大致说一下当时的情况，让楷皓自己琢磨，好好想想吧。」胡小可满脸心疼地看着自家丈夫，无奈她能帮的不多。

    叶方樺笑了笑，倒也缓缓叙述距今为止六年前发生在那栋公寓的事件。

    跟他同系，也算是玩得挺好的同学家境并不富裕，连学生宿舍都住不起，只好在外面找了廉价公寓租，而那个同学租的就是徐楷皓现在租的那栋公寓。同学搬进去后没多久，叶方樺和另一个同学路俞宇去了对方租的地方玩，还开了个小小的派对庆祝一番。

    但过没多久，叶方樺发现同学日渐憔悴，上课都无法专心，直至某一天同学没来上课，他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可能不受控。

    他找上跟他最为要好的路俞宇，二人约好上完课就直奔公寓找人。

    结果叶方樺没想到同学竟在客厅上吊，也幸好人是刚上吊的，叶方樺和路俞宇及时把人给救了下来。

    路俞宇甚至在当时直接现场给同学驱邪，把身上不乾净的东西通通驱走，同学也就瞬间清醒，嘴上不断重复他不想自杀，毕竟他压根没有要寻死的念头。

    最后同学咬着牙搬进学生宿舍，再也不敢靠近那栋公寓半步。

    听完叶方樺的叙述，胡小可面露担忧之色，深怕徐楷皓会像叶方樺的那个朋友遭到危险，忍不住跟着劝道：「这么听来……楷皓你租的公寓真的很有问题，你不如考虑找个新的住宿地方吧？」

    老早就知道公寓有问题但仗着自己有优势徐楷皓有些尷尬附和道：「会的会的，我再考虑考虑。」

    既然徐楷皓都这么说了，叶方樺和胡小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决定权在徐楷皓，搬不搬也在于他自己。

    告别他们夫妇之后，徐楷皓便掏出手机，找出昨天记录下来的地址便开啟导航，跟着导航一路步行来到了一栋看着就特别高级的公寓楼下，而且外面还有保安亭。

    徐楷皓：「……」

    他后悔了。他还不如继续借住叶方樺他们家，至少那边公寓看起来不是特别高级。

    站在外面踌躇不决的徐楷皓迟迟不敢迈出脚步，可是来都来了，还是进去吧？

    于是，他在一脸纠结的情况下给路栖打了一通电话，然后手机另一边的路栖用高兴的语气让他在原地等他一下下就把电话给掛了。徐楷皓无奈，也只好乖乖站在原地，顺便打量四周。

    嗯，这里还不错，挺亮的，阴气不重，也没看到几隻阿飘。

    只要……

    只要路栖不出现的话，那么这附近就会继续保持刚刚那种明亮的感觉。

    徐楷皓一言难尽地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路栖，实在不晓得该怎么评论这个大学生。虽然笑容是那么的灿烂明媚，但是身边却是一团团的黑雾，就只差没有黑雾压顶。

    八字轻都是这样的吗？

    「楷皓哥，你真的来了啊！」路栖满脸的欣喜，那雀跃的神情显得他容光焕发，再加上他本身长相特别帅气，所以这笑容给他加了很多分。

    可惜，像徐楷皓这种有阴阳眼的人只会觉得路栖灿烂的笑容配上周身的阴气只能以诡异来形容。

    他敛了敛思绪，表情冷冷淡淡的应了声：「嗯，来了。」

    见徐楷皓面无表情，路栖一点也不难过，毕竟只要人来了他就已经很开心。

    路栖全程笑嘻嘻的，甚至主动帮徐楷皓领东西，一路领着他往公寓走去。

    不得不说这栋高级公寓真的挺乾净的，廊道灯光明亮，带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可以的话徐楷皓也想选像这样乾净明亮的地方租，无奈贫穷限制了他。

    直到踏入路栖住的地方，走到客厅后，徐楷皓不禁怔了一会儿。

    客厅内尚且有人，看着就是个大学生。

    「啊啊，我忘了今天要跟同学讨论作业。楷皓哥，希望你别介意。」路栖笑得很纯真，隐约夹杂一丝的羞赧。

    知晓路栖真实性格的同学：……

    觉得路栖太做作的徐楷皓：……

    他们二人下意识面面相覷，均可看出彼此眼底的怀疑。不知为何，他们赫然萌生惺惺相惜之意，但看着挺普通平凡的大学生似乎有点怕他，不怎么敢对上他的目光。

    奇怪，这大学生干嘛不敢看他？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徐楷皓感到很纳闷，但出于礼貌，他不忘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徐楷皓。」

    只见大学生狂点头，有些颤巍巍地说：「我我我是方司泽，是路路路栖的同系同学。」

    徐楷皓沉默地看了方司泽一会儿，不由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方司泽闻言，顿时面露尷尬之色，眼底却是带着惧意。

    发现他们之间气氛怪怪的，路栖隐隐有些不爽。他索性主动伸手搂住徐楷皓的胳膊，脸上倒也掛着璀璨的笑容。

    「楷皓哥，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好吧。」

    虽然徐楷皓很想问问方司泽自己是不是有揍过他之类的还是怎么着，但他也不想再浪费更多时间，必须先补眠，不然今天值大夜班的时候他分分鐘会打瞌睡，无法集中註意力。

    得到徐楷皓的配合之后，路栖便高高兴兴的带着他去客房，非常热心地告诉他说公寓内的东西任他用，不需要付钱等等的。

    徐楷皓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就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里脱出，然后借用浴室，准备洗个澡再睡觉。

    既然徐楷皓要洗澡，路栖也就不便打扰，放他一个人后就回到客厅。

    随着浴室传出水声，方司泽双目圆瞪，压低声量，颇为生气地问道：「路栖，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人是谁？」

    闻言，路栖微微歪了歪头，笑容天真地回道：「那是楷皓哥啊。」

    方司泽哑然片刻，继续提醒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难道不知道咱们明大流传的有关便利商店某店员何其兇残的传言吗？」

    路栖这会儿倒是听明白方司泽口中意思，却一点也不紧张，反而镇定地翻开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另一隻手倒是放在键盘上，边看书边打字。

    接着，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楷皓哥一点都不像传言中的那般兇残。他人很好，心肠特别软，特别善良。」

    方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