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司泽累了。

    算了，反正路栖也不是好惹的主。别看路栖身板瘦瘦的，实际上脱衣有肉，还有腹肌，运动能力极强，很多社团都抢着要把他收进去。可惜路栖直到最后没有加入那些运动相关的社团，而是加入了超自然研究社，充分发挥他的大好本领，把社团里的人搞得全都对他一脸崇拜，唯独同系又是同年又刚好被抓着加入同社团的方司泽早就知晓路栖的本性。

    就算路栖外貌阳光帅气，为人亲切，总是面带笑容，那又如何？

    方司泽很清楚路栖的思维跟别人不太一样，所以他才会担心路栖得罪徐楷皓。

    那可不是普通的便利商店店员，那可是兇残无比的店员！学长们都说了，最好不要惹到看起来挺清秀无害，绑有短马尾的店员，否则……后果自负。

    「学长们都说了不要招惹那个店员，你怎么就招惹了……」身为路栖真正的好朋友，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方司泽还是忍不住担心路栖是不是哪里惹到徐楷皓。

    路栖歪了歪头，似是不太理解方司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楷皓哥人很好的啊？虽然挺兇的，但他很温柔很善良的哦！」

    方司泽再次无言。他严重怀疑徐楷皓给路栖灌了迷汤，又或者路栖给徐楷皓开了滤镜。

    「唉……随你吧。」不想再继续纠结的方司泽果断放弃劝他。

    于是，客厅内，路栖和方司泽安安静静地做作业，气氛静謐。

    路栖住的高级公寓距离便利商店有一小段的距离，所以徐楷皓早早就醒了。

    由于不觉得平时都会跑便利商店买吃的路栖家里会有能够作为晚餐的食物，徐楷皓索性换上便服，拿了手机和钱包就准备出门。当然，晚餐什么的他已经决定好去店里解决，反正身为店员的他有所谓的员工折扣。

    距离发薪日还有好几天，徐楷皓能省即省，等发薪后他才会买一些对他而言小贵的食物慰劳自己。

    刚从房间出来的徐楷皓很快就发现屋内没人，就他一个。

    有些困惑地扫视了一圈，徐楷皓走到客厅，然后发现茶几上好像有张纸条，于是走过去拿起来看了几眼就随手折起来放进裤子口袋里。

    路栖今天下午有课，所以这会儿他还在大学上课，没这么早回。

    除了留言以外，路栖还很贴心地把大门电子锁的密码写在纸条上，深怕徐楷皓忘了。

    说真的，像路栖这样的一点也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只要对方不是有阴阳眼然后又不介意路栖出身于宫庙，那么基本上路栖是很受欢迎的。

    这么温柔体贴的男朋友，谁会不要？就算是男的也想要像路栖这样同款的温柔又贴心的男朋友。

    发现自己完全想岔了的徐楷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发洩似的把写有密码得纸条揉成一团，果断扔进垃圾桶。可是他扔了没多久，又默默地把那张纸给找回来，摊开抚平，倒也挺认真的把电子锁密码给记下。

    反正，在公寓的问题一天都还没解决的情况下，徐楷皓哪都去不了，他只能继续住在路栖这儿，然后照常上班。

    徐楷皓发了一会儿的呆，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什么都还没吃，饿得不行，只好匆匆出门，直往便利商店走去。

    这会儿将近黄昏，路上行人倒也不算多。

    他偶尔有抬眸看了几眼这附近，最后选择什么都看不见。

    抵达便利商店的时候，徐楷皓跟今天值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去找找有没有快要过期的食物充飢。

    这时，熟悉的一串音乐声响起，徐楷皓下意识地喊了声「欢迎光临」，声音恰好与收银檯的同事重叠。

    直到同事奇怪地问：「咦？感应器坏了？没人啊！」

    闻言，徐楷皓忍不住往正门方向看了一眼，果然没人。

    正确来说不是没人，因为外面那个不是人，而是阿飘！明明这种时间不会有阿飘这么猖狂，怎么今天就发生这种事？

    徐楷皓一阵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联络路栖或者林尧堂。虽然他是存了他们俩的号码，但他们仨其实认识不深，贸然给他们打电话什么的，他做不到。反正阿飘没法进来，那么可以当做没看到。

    就在徐楷皓这么想的当儿，他又看了几眼便利商店外面，结果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先是一怔，放下手头上的便当，直接走到店外打算跟对方打个招呼之类的。

    好歹是住在同一栋公寓又是同一层楼，又是隔壁邻居，有些门面功夫不得不做。

    最主要的是徐楷皓有点担心那位邻居先生，因为就昨天邻居身上阴气环绕得特别严重，他难免心软，想说不如想个法子把人给哄去庙里拜拜，看看能不能解决阴气的问题。

    踏出店外后，徐楷皓直接往邻居的方向走去，同时也抬手打起招呼：「你好啊，郑先生。」

    一听见徐楷皓的身影，原本正在看手机的邻居郑丞扭动脖子，缓缓看向他，僵硬的面孔慢慢勾起充满诡譎的笑容。他也抬起了手，动作幅度却格外的慢，彷彿开了慢速般，整个人的肢体动作也很怪异。

    然而，徐楷皓在郑丞看过来后，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一双眼也瞪得大大的，眼底的诧异压根掩盖不住。

    如果没有走近一点，徐楷皓也很难发现。

    他现在靠得还算近，所以一眼就看出郑丞不对劲的地方。

    昨天郑丞身上的阴气只是很重，彷彿黑雾压顶，但今天……今天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样子了。

    人类沾到阴气，那么阴气理应在体外，可是郑丞的情况与他以往所看到的不一样。那些阴气已经不是在体外，而是从郑丞体内散发出来，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诡异，也很危险。

    徐楷皓下意识地抓着手腕上的红绳，眼神渐渐地从诧异转换为警戒。

    早知道他昨天应该顺便跟路栖这个宫庙出身的讨几张黄符，又或者跟林尧堂索取一些驱鬼的法器。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也回不到昨天，只能凭藉他身上唯一的护身符，也就是那条红色手绳应付眼前的情况。

    郑丞依然保持脸上的笑容，语速缓慢地对他说：「又见面了呢。」

    徐楷皓神色不变，尽可能保持他平时的淡定，顺其自然地应道：「是啊，又见面了。」

    「我想去你工作的店买点东西。」

    「不，你并不想。你没有想要进到店里，也没有想要买东西。」徐楷皓不擅长演戏，他平日里装看不见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然而现在他办不到看不见，索性摊牌。

    听出徐楷皓话中意思的郑丞突然散发出更多的阴气，直接把他整个人都罩进黑雾里，让徐楷皓几乎看不清他人在哪里。

    徐楷皓无意识往后倒退几步，试图拉开距离。

    这时，同事可能发现他一直在外面很奇怪，所以跟着走出来，奇怪地问：「皓哥，你怎么了？」

    闻言，徐楷皓只好说：「我在跟人聊天。」

    「啊？跟人聊天？可是……」同事有些困惑地看了下郑丞的方向，一头雾水地抓了抓头，「这里就只有皓哥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了啊！」

    此言一出，徐楷皓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再看向郑丞的所在位置。

    这个时间点还是有阳光的，能够看到有没有影子。结果这一看，徐楷皓不禁沉默，然后沉默不语地默默往后退走到同事身边，一伸手就抓住同事的手。最后，他也不理会同事有没有因此受到来自他的惊吓，就这样果断拉着人火速往便利商店里跑去。

    发现徐楷皓要跑，郑丞的嘴巴咧得更大，并慢慢竖起食指指着便利商店的大门。

    黑雾立刻顺着他的食指往大门方向飞过去，而徐楷皓一咬牙，决定跟黑雾拼命，直接抬起左手，让黑雾跟自己的手绳来一场「决斗」。

    就在古铜钱与黑雾接触之后，原本咧嘴笑着的郑丞笑容戛然而止。下一刻，他张嘴发出悽厉的惨叫声。

    「啊——！」

    不只是看得见还听得见的徐楷皓首当其衝，被那悽厉的惨叫贯穿耳膜似的，整个人都发了一会儿的晕，而且不止晕，耳朵更是痛到不行。

    毫无感觉的同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楷皓露出痛苦的表情，直到回到店里，同事便发现徐楷皓的脸色极度苍白，右边耳朵渗血。

    「皓、皓哥！」同事惊叫出声，但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徐楷皓朝他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可问题在于他连站都站不稳，脸色更不用说，特别的白。

    他不是被吓的。再者，他也不会被吓成这样。

    「呼……我没事。我先吃点东西，你继续站收银檯，等我吃完就跟你交班。」徐楷皓如此安慰道。

    同事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多问了几句，最后徐楷皓坚持自己真的没事，同事这才回到收银檯。

    徐楷皓见同事不再多问，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店外。

    郑丞还在原地，就是面部表情特别狰狞。

    他忍不住皱眉，单手捂住右耳，指腹能够清楚感受到那温热的液体。

    不过徐楷皓对于自己疑似受伤的情况不怎么关注，他比较想要知道的是他的邻居是不是也死了？要不然同事为什么看不见郑丞？先不说看不见，阴气自体内散发出来就已经很不对劲。

    徐楷皓犹豫再三，盯着依然还在外面却碍于便利商店有疑似镇店法宝之类的东西而进不来的「郑丞」，最后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找出了新录的某两个号码。

    问题来了。

    他要打给路栖还是林尧堂？

    按照距离来算的话，打给路栖是最为合适的，因为明大就在对面，随时都能过来。反倒警局比较远一点，再加上林尧堂的工作一看就知道是属于经常往外跑的那种，搞不好打给他后，结果人不在附近，无法过来帮忙。

    更何况，远水救不了近火。

    最后，徐楷皓给路栖打了这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