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的看守又开始了。
姜慈良跟从哥提前了一个晚上抵达,先跟南面的人一起过一夜,隔天早上才交班。
本来他们西面是接东面的班,可那次姜慈良带头跟人打架,梁辉群就让他们换了。
其实姜慈良已经开始厌烦这隔三差五就得收拾行李移动的日子。
说也奇怪,以往分明天天为了任务奔走,可如今却像是定下来了一样特别讨厌离开家。
讨厌离开有萧晦的家。
这天早上姜慈良一如既往在闹鐘响前爬了起来,从德善闹鐘没响前是不可能起的,姜慈良叠好了被子,到外头公共厨房替从德善和自己都冲了一杯咖啡。
咖啡只不过是即溶的,却很香,浓郁的味道盈满了整个空间,阳光洒进了三角窗里,恰巧给了姜慈良一方温暖。
可本该感到舒适的环境,他却有些魂不守舍,只觉得胸口没来由的慌。
这通常不是什么好现象。
南面一个矮个子走了过来朝他道:
「姜大哥,我们里外又检查了一次,就先走了。你们的人应该快来了吧?」
姜慈良点点头:
「辛苦了。」
没多久从哥便醒了,他来到了厨房,正巧看见姜慈良端着咖啡正要回房:
「啊,早。」姜慈良道。訥訥的,不像平常那般泰然自若:
「南面的刚走。」
「喔……,你怎啦?怪里怪气?」从德善接过了咖啡,只见姜慈良微微一笑:
「没事,只是心里堵。」
从哥喝了口咖啡才刚想笑他杞人忧天,便看见窗外南面的人全撤了回来。
「交班完了,又回来干什么?」从德善嘀咕了一句。
可不似他的一脸疑惑,姜慈良整张脸都白了:
「从哥……你觉得他们为什么回来了?」他看向他,那一脸惨白真吓着了从德善,要知道,姜慈良可是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
「喂喂……你别吓我……」
他话都还没去说完只见姜慈良拔腿就往外跑,从德善追了上去。
南面的人喊着:
「不好了!不好!西面被烧了,外面看门的全灭了,人都闯进宅子里了!」
姜慈良惊道:
「萧晦呢?」
「不知道,我们老大已经让一波人过去了。现在只知道恐怕是东面那边的人还有沉威明那里的人。」南面那人又继续道:
「不过还有另外一批人似乎是过去支援的。不认识。」
姜慈良一颗心慌忙不已。从德善赶了上来,说了句:
「过去支援的应该是寅刖,有他在你先别慌,」他拍了拍姜慈良的肩膀:
「我们赶紧回去。」
等他们回到了西面,只见满地狼藉,外围几个照过面的看门狗都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这林三还真是个狗东西,偏偏挑在北面换班的时候……」从德善道。
姜慈良没答话,车窗外的景象让他感到晕眩。
两人回到了房子里,里头满目疮痍却不见人影。
姜慈良馀光扫到了那只写满名册的花瓶,歷经了一阵打斗,早碎了一地。到底还是没人找到名册。
从德善和他分头巡视,一个负责二、三楼,另一个则是一楼和地下室。
满地的尸体,有的是认识的脸,有的则是陌生人,姜慈良绕过了他们,拿着枪的手头一次这般颤抖。
心里只唸道萧晦千万不能有事……他要是出了事……,少了他的疯癲和调皮,姜慈良真不知道往后该如何度日。
姜慈良一间间的检查,在地下室门口看见了强哥,他趴在地上,姜慈良将他翻了过来,只见他满脸都是血,却似乎还有一口气:
「姜……」
姜慈良彷彿听见他正呢喃着,于是凑了上去:
「底下……林三跟沉威明……还有……萧……」
姜慈良听懂了,他按下了对讲机让从德善下来替强哥叫救护车。
地下室门一开便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沉威明的尸体面部朝上,额头上有一个弹孔,姜慈良看了圈地板,果不其然发现了寅刖的子弹。
地下室的货架上东西全落了满地,几个层架甚至已经倒地。
姜慈良开了灯往里走,发现了林三。
林然脸朝下卡在两个倾倒的层架间趴着,背上破了个大洞,必死无疑。
姜慈良没想动他,又绕了地下室一圈。
却到处都不见萧晦。
没见着尸体究竟是好是坏他已经不知道了,俱乐部也好、妓院也罢,方才经过的建筑物几乎都被烧成了漆黑,只有这里完好无损,他实在想不到萧晦能去哪?
寅先生又去哪了?
突然他听见一丝响动,姜慈良闻声走了过去,地下室光线昏暗,他拿了手电筒往里照,才发现林三身下那个货架下竟然还有一个人!
姜慈良连忙搬开了最上头的层架和林三的尸身,只见最底下那个货架东西全撒了,凌乱的盖住了下面那个人,姜慈良只能看见那人的其中一隻脚丫。可那也够了。
他弯下腰,抬起了那个层架,把萧晦拖了出来。
萧晦也是面部朝下,姜慈良忐忑着一颗心,将他翻了过来,一翻过来他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