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君子小人〉(1 / 2)

捞月 伊登 1981 字 6个月前

这是许忠怀的最后一晚。

    为国捐躯、为主牺牲,这本就是他的本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他没有捨不得,唯一不捨的就是恩公了,他们才刚刚确认彼此的心意,他们才正准备要幸福下去……转头看他,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倒是有点明日就要死相公的样子。」许忠怀不得不苦着脸对着那心上人说道。

    没有分别安置,他们就在许忠怀平日小憩的房里,与寝殿只隔着主公一传他便能马上赶到的距离。分明是在浮艷华丽的皇宫里,分明是炙手可热的宠臣,这里的摆设却是毫无意外的非常简约,床榻、案几、几处摆衣物的暗柜,如此而已,没有冬日里必备的火炉,平日里也没在焚香,处处都是他专属的气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没有外物干扰,应是他生来原有的味道。

    恩公只是一头埋进了被子里,蹭了好几下,才冒出头来含笑回道:「你既然寻死,代表要弃我而去。你既然要弃我,我干嘛要可怜兮兮为你哭丧?」

    恩公一席话,又是堵得他回不了半句。

    「那你要我尸身干嘛?」许忠怀那是心碎的表情,垂下头来沉沉的问。

    「不是说了吗?极尽荒淫之能事,详细的也不好说,或许你也不想知道。许忠怀你瞧瞧,还是死了好,死了我就不必当君子还问你轻薄,我想怎样便怎样,你也管不着。」恩公这样说道,表情是一副诚然,他多怕这不是玩笑话。

    红烛烧尽,许忠怀点了另一根续上,就怕看漏了恩公的神情,说不定他就觉得自己迟钝,所以看不出那嘻嘻笑笑的表情后带着伤感。

    「我的肉身迟早会腐。」他嚥了口苦涩,不知怎么配合着讨论尸身该何去何从,毕竟那时,他已经不是他了。

    「那也只能葬了。」恩公理所当然地说。「我会为你建坟,天天在你坟上扣绿帽子,你坟头草长出来时,帽子已经在你坟上覆了两三层了。」

    「你要去找哪的野男人?」许忠怀无法克制自己吼着,他这都还没死呢!

    他抓住了恩公的双手,净白又滑嫩看起来娇弱无比的手臂,压在了床榻上,吻他,一边啃他,不知道是在报復他,还是捨不得他。

    可是许忠怀哪里有资格抱怨,这条路是他自己求来的,恩公从来也只是配合行事,自己若是走了,又怎么能让恩公为自己守贞,他这样好的人,应该要有人守着、陪着。

    明明他才是负心的那一位,怎么还觉得心有不甘啊?

    「自然是每日不同,一个赛一个俊美的男子。」被压在身下仍是不惧,恩公那俊美的脸庞配上那惹人嫌的嘴,实在不衬。许忠怀连忙把他的嘴给牢牢堵实了,免得他话一出又得伤心。

    吻得昏天暗地,唇齿之间尽是热烈,这让他认为恩公该是爱他的,可是爱他的什么呢?难道就只是他这皮囊?许忠怀不禁神伤,缠绵的越是激烈,眼角的泪水就越是无法克制的滑落,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再挽回什么,除了贪恋这唯一的小美好,假装自己曾经被好好爱着外,别无他法。

    恩公再不济也是个成年男子,趁着两人绵绵软软时突然翻身向上,直接坐在他身上并压住了双臂。

    「哭什么?自古帝王就该无所偏爱,喜欢吃的不能多夹几口,连喜欢的顏色都不能说。不能表现出好恶,不能有软肋,若是一不小心出现了软肋,也是费尽心机藏好埋好,不然就自己把软肋给折了,免得坏了天下大事。」恩公的表情是多么高高在上,他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要是我,管他天下覆灭,与我何干?我就要恩恩爱爱过完此生,不希罕皇位、权力、金山银山,那些何曾带给人快乐?只给人害怕失去的恐惧罢了。」

    想来恩公是误会他为何而哭了。

    许忠怀抱紧了他,又翻过身来压他,用尽力气的凝望着他。怎么却越看越模糊,两行热泪滴滴答答就落在恩公唇畔。是咸的,带着苦味,连带着恩公的眼眶愈红,明眸也不甘愿的湿润了起来。

    「我从来就只是捨不得你罢了,恩公,我才刚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你……」许忠怀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恩公双手挣开了束缚,轻柔的抚着他的脸颊,泪眼带笑柔情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太晚了,我要死了,你之后就要去找野男人了。」许忠怀摇摇头,那份伤心毫不掩饰,光是望几眼都能摧人心肠。

    「你不要死,我们也能逃的。」恩公的红唇吐出他怎么也不能理解的话,许忠怀觉得脑子钝钝的,看着唇蠕动,又忍不住上去将它衔住。

    你倒是让人讲话啊!

    恩公差点又要生气,但看着许忠怀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只能打住。

    许忠怀不能逃的,他不能不管主公,一想起逃这个字就是江山社稷、忠君爱国之类的词语重重压了下来,那将比死更难受,他怎么可以弃之不顾,独自贪欢?

    许忠怀伤心软下身子,恩公又是趁着机会翻转上位。

    「既然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有好多债没还,今夜都结算了吧!」恩公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衫,肉色胸膛坦露了出来。

    许忠怀更是伤心了,连忙爬起身来,将恩公的衣物掩好,再紧紧拥他于怀中,头靠在恩公的颈后,止不住的泪水全都流进恩公的肩胛骨,盛满了就往下流,温热的水流滑过恩公的身躯,不时引起他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