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人头(1 / 2)

………………

    是夜,苏宅难得的清净。

    东方凌歌熬完了药,端着盘子推开了门,就见梅长苏又拿着木盒里的牌子翻翻捡捡。

    “这次又是琢磨什么?”

    “你猜啊。”

    她翻了翻白眼,将药碗放在桌上,“先喝了吧,要不然凉了更难喝了,这可不是六合茶,啊对,我收到了藺晨寄来的信,他说已经捕获了数十隻雪蚧虫,他和老阁主在梅岭附近临时搭建了一座小屋子,要准备开始研究。”

    “嗯,”梅长苏风清云淡地道,侧头想了一阵,突然有了那么点八掛的兴致,“喂东方,你跟藺晨……有没有……?”

    “有什么?”她皱眉疑惑道。

    “在琅琊阁上时,你们的氛围就与眾不同,真的没有生出男女之情么?要是有也是挺好的,说真的,我觉得藺晨和你倒是相配。”

    东方凌歌呆了一呆,莫名想起那个彷彿巴顿和娜塔莎既视感的拥抱,似乎还能感受残存下来的馀温。

    “嗯……,我对这种事很开放啦,现在见不到人,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我这人比较注重面对面,你要我凭空想像还真是有点难度,况且我来金陵城的时候,和藺晨认识也不超过半年?还是七八个月?也没想过。”

    “看来你并不讨厌,甚至保持考虑的空间?”

    “怎么说呢,”她搔了搔面颊,“若是要认真想想,我的确中意藺晨,不过感情面向上,不见人倒是不能确认。”

    梅长苏的表情如同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不过他心中又暗暗窃喜,

    为那不正经又正经八百的好友。

    “好吧,”他迅速喝完了药,“兰园藏尸案已经了结了,也该给京兆尹府那位高大人再送一件案子了。”

    “有主意了吧?”

    “要不你来?”

    她思考了半晌,敲定了脉络,“吏部。”

    “吏部?”

    “吏部,誉王的吏部,该来的还是要认真面对一下。”

    梅长苏看着木牌,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搓动,“你知道这回事吗?”

    “知道,也是有名气的,”她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一口,道,“我去请?还是黎纲去请?”

    “你去吧。”

    “没问题,一刻后出发。”

    *

    古朴素雅琴音回盪,一袭褐色云袍的贵公子跪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正拨弄琴弦,与他同行的友人佇立在屋外的木台上,神情忧鬱地望着灰白的天空。

    这间屋子的当家主人正凝视那位沉抑的年轻人,黑星一般的眸子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好琴!”试完音的言豫津讚叹了声,又想伸手去弹。

    “豫津,景睿最近一直这样闷闷不乐吗?”

    “可不是嘛。”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坐到了梅长苏对面去。

    “可惜现在是隆冬时节,没什么好地方可以让你们年轻人去散散心。”

    “哎咦苏兄,正好提醒了我,这个时节刚好去泡温泉哪!京郊虎丘有几个不错的汤池子,最大的那个是纪王爷的,他说过我可以随便带朋友去,一起去吧苏兄?”

    “我就不去了,”梅长苏莞尔一笑,道,“你说的那个纪王爷,是不是皇上最小的弟弟,皇子们的叔父啊?”

    “正是,正是他!纪王爷这个人啊,可是个诗酒风流的妙人,人品率真、性格瀟洒!苏兄啊,你真应该去认识一下他!”

    “呵呵,这么听起来,这位纪王爷倒真是一位真性情的人,确实值得一交。”

    言豫津大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哎说起来,凌歌肯定也会喜欢纪王爷的,他们要是熟悉了,那保不齐是惊天动地的忘年之交呀哈哈哈!”

    梅长苏跟着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像到了那个画面,“既然如此,可就是女扮男装的东方一起诗酒风流了。”

    “哈哈哈哈!对了苏兄,凌歌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概去逛街了吧。”

    不然,半个月前东方凌歌一身黑衣,从苏宅翻墙出去到了妙音坊,差点吓得宫羽和十三叔将她围起来殴打,好在迅速扯掉了面罩报了名号,宫羽的掌风才急急地转向打在一旁的帘子上。

    她拍了拍胸口,心中暗叹不愧是杀手相思的女儿,这幽灵一般的步伐路数,要不是明明白白地看见了人,还会以为撞上鬼了呢。

    东方自来熟的倒了一杯茶,将来意向两人说明清楚,得到确定的回应后,方轻轻松松的准备闪人,岂料被摆在一旁的琵琶、古箏、洞簫一类乐器吸引住,便不禁询问能否试试,结果弹出来的、吹出来的,真真是……

    叫一个魔音穿脑。

    在东方心虚的冲自己傻笑时,素来文静自持的宫羽终于绷不住地微微抿唇,而后轻笑出声。

    对于这名好像藺晨少阁主的女儿家,她总是有点好感,特别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明白东方凌歌和梅长苏还真是一点曖昧关係都没有,反而和藺晨少阁主之间……

    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的宫羽毫无芥蒂,即便东方一直住在苏宅也不在意了,毕竟……毕竟人家对宗主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至于宗主……,她在心里长叹,纵然希望,但也只是希望,只要能为宗主做事,怎么样也无所谓。

    “抱歉伤耳朵了,哈哈哈……”

    “没关係,凌歌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常来。”

    “真的?我确实太久没听音……听曲子了,时常便会想念这些能够洗去灵魂脏污的天籟之音,要是能常常来,倒也很好!”

    “凌歌姑娘想不想学?”宫羽一开口便知不妥,明明不需要问这些,可反应过来时已经说了出去。

    “啊?啊不行的,我是个音痴,以前被强迫学了好些,但就是学不会,真的学不会。”

    她又抿了抿唇角,这次堪堪忍住,“那么凌歌姑娘来听曲子就好了。”

    “好啊!宫羽姑娘不要喊我姑娘啦,怪怪的,叫我凌歌就行啦!”

    宫羽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次真诚地笑了,“凌歌也唤我宫羽便罢了。”

    就这样,七天里有四天,妙音坊都会出现一个东方凌歌。

    巧的是每一次都没有碰上言豫津和萧景睿,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好还是故意。

    今日也是一样,言萧二人来访的前二刻,她人已经颠颠地跑到了妙音坊听曲子吃点心泡茶喝酒,徒留几乎被当成白水一般、终于被改良成可以回冲的六合茶在矮几上,对着面无表情的梅长苏冒徐徐白烟。

    “对了苏兄,我家订了好几筐从岭南来的柑橘,大概再不久就能靠岸了,到时候送一些过来好不好?”

    “好啊!飞流喜欢吃水果,届时,他可得开心上好一阵子了。”

    “嗯!”

    言豫津话音未落,屋外墙顶上一颗头冒了出来,恰好和还在望天的萧景睿对上了眼。

    萧景睿:“!!!有鬼!”

    东方鬼:“……”

    “好啊景睿,几天不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凌歌你翻墙就翻墙,”温润公子头痛的抚了抚额,“刚才那样我真的以为苏兄家的墙长了一颗人头出来!”

    “噗哈哈哈!!”言豫津原本保持着喝茶看戏的态度,没想到好友竟然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来,“苏兄家的墙长了一颗人头?!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啊景睿!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伸手指着萧景睿狂笑不止,先前没忍住喷出来的茶水在云袍上氤氳开来。

    “行了行了,”同样差点岔气的梅长苏强自顺平了呼吸,招手道,“景睿,过来坐吧。”

    萧景睿一脸委屈。

    “咳咳咳,倒杯茶给你喝总行了吧?”东方习惯性的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后脑紧紧束起来的低马尾嚣张的摇来摆去,值得一提的,经过几次妙音坊的行程,她终于要开始和宫羽学习,

    怎么束高马尾了。

    “对了,凌歌,你刚才去哪儿啦?”

    “去听曲儿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