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藤摸瓜(1 / 2)

“陛下……?”高湛轻声道。

    一隻茶杯狠狠地被摔了出去,正正砸在夏江的前头,

    “三番五次兴风作浪,实在可恶!”

    “陛下!老臣之言,句句属实啊!”

    梁帝气得脸上通红,也不管他跪在底下如何磕头大喊,自顾地平復了一阵,方缓缓坐下道,“朕累了,这个逆贼,就交由太子处置吧。”

    “夏江之罪,自有律法裁决,”萧景琰略略想了想,回稟道,“还是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处置吧。”

    “就依太子。”

    夏江早已停下了所有动作,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锁住站在一旁的梅长苏,

    “都是你!”陡然间身形一晃,猛地扑了过去。

    萧景琰大惊,可由于距离不够,此时出手也已然太慢。

    帘幕之后,东方凌歌忙地扯住了藺晨的袖子。

    御林军拥有御前佩刀之权,当是时,最靠近梅长苏的那一队随即将他掩到了身后去,时间飞速快转,对面两条铁锁凌空射出,将夏江的两隻手腕牢牢缚住,接着用力向后一拽。

    一袭蓝衣盔甲从角落里迅疾飞出,正是御林军统领----平昭晟,夏江双手遭掣,毫无还手能力,头顶吃了一腿闷亏,顿时只觉脑中鸣响大作,犹如罩在鐘里被人由外狠狠敲了一下,胸口气息凝滞、丹田内力倒冲,当即吐出口血来。

    数把口刀剑立刻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去。

    萧景琰惊怒道,“当着陛下的面行兇,果然可恶!”

    “陛下!寧可错杀不可错放啊!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也不能留此后患哪陛下!!”

    梁帝驀地瞇起了双眼,

    “把夏江带下去。”心中已经下定决断。

    “陛下!寧可错杀不可错放啊!陛下!”

    看着夏江被渐渐抬远的身影和叫喊,东方凌歌忽然觉得这位一代首尊……实在是太过于可悲和莫名。

    他这一生都在追逐些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为了什么活着呢?执念是什么呢?

    他对于皇上的绝对忠诚无庸置疑,但说到底,他还是太自私、太自我名利了些,以致于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敢做。

    夏江迷失掉了本心,而这一点,

    梁帝和他又差得了多远呢。

    想着想着眼神便飘忽了,直到藺晨伸手戳了戳她的脸,东方凌歌才回过神来。

    '干啥?'

    '想什么呢?'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做口型道,'夏江。'

    '怎么了?'

    '夏江此人,'

    '悲哀至极。'

    藺晨愣了愣,瞬时间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了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头,

    '人。'

    她撇撇嘴,心里隐隐有点儿怜悯夏江,这些权力斗争、东一坨雪特西一坨法克的,

    根本不用这样。

    “朕说了!自会派人送他出宫的不要你管!”

    梁帝激烈的怒斥声拉回他们的注意力。

    '酒来了。'藺晨肯定脸。

    '高公公接下来神助攻。'

    '?'神助攻是什么意思?

    “记住,你已是东宫的储君、未来的天子,行事自当稳重周全,不可像过去那般任性,总是不管不顾、不分轻重!”

    “只分轻重,不分是非吗?”

    这一句话令原本已经背过身的梁帝又转了回来,“……怎么?东宫初立,你就不想再听朕的教诲了吗?”

    高湛适时地端着木盘走了进来,打断满殿的剑拔弩张。

    “陛下,酒已经备好了,”他慢慢柔柔地道,空出一隻手将其中一杯推至边缘,“这杯是苏先生的。”

    说完才彷彿发现自己搞砸了的心虚表情。

    藺晨总算知道“神助攻”是个什么意涵。

    若说这皇宫大苑里,要不算上静贵妃娘娘,就属这个高湛和纪王最为聪明了,按照凌歌的话这叫做----

    ----人精。

    果然贴切。

    至于那厢,萧景琰的脸色已简直铁青得没眼看。

    “父皇,此酒意欲何为。”

    “你做事,素来鲁莽,易被他人左右,朕这么做,是为了你,不受他人利用,而确保你我父子之间,再无芥蒂而已,明白吗?”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父皇,儿臣不懂,今……”

    “我明白陛下的意思,”梅长苏插言道,看起来毫不意外,“夏江的话不能全信,但寧可错杀,也不能放过,陛下想让我死在宫里,以免后患。”

    原来有想过啊,看来确实是很有自信自己不会怎么样,东方凌歌端详着他的表情,心里暗暗分析道。

    “父皇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梁帝直视他,停了一会儿方表明道,“是。”接着伸手拿起了那杯“他自己的酒”。

    梅长苏就站在一旁看着,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半点鸟关係似的,半晌,才走了过来同样欲端杯盏。

    手伸到一半,便被扯住了,他转头一瞧,果然是倔水牛。

    萧景琰一把取走了酒杯。

    “景琰!”梁帝有些慌道。

    “父皇立我为太子,命我监理朝政,我一直以为父皇是真心相信我,愿意托付江山,”他凝视着酒面,神情难过地摇了摇头,日光透进窗里来,将杯中物镀上一层金箔,只可惜是夺命毒药,

    “没想到一个已定案的逆犯,几句胡言乱语就让父皇如此猜疑,今日之事,乃是夏江与我之间的恩怨,本就与苏先生无关,父皇若是觉得心中难安,处置我便是了。”

    “就……就为了这一介白衣吗?!你到底想怎样?!”

    “儿臣素来行事如此,不愿他人替我受过。”说罢便做势要喝。

    “景…景琰!”

    一滴酒落在了地上,随后是两滴、三滴……一整盏。

    全部倒光。

    藺晨没有教他、也没有提醒过他要演这一齣戏,用苦情计、用坚定、用执着,那是萧景琰自己完成的。

    东方凌歌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移不开眼睛,本来想说点什么,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什么都不需要说,也什么都不必说。

    *

    时间线似乎错乱了一瞬。

    原先夏江御前告状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才有的夏冬逃狱被揭穿,不过这之中来了几个变数,导致她并没有如本来的走向一样费了一番波折方回到天牢,而是同开始时那般,怎么悄悄地走,就怎么悄悄地回来。

    改变的不只这个地方,作为中间桥樑的萧景琰当时便告诉了蔡荃为何要替换夏冬的根本原因,以致于这位刑部尚书差点儿在天牢里激动得喊出来。

    事情非同小可,即便天牢走失人犯是个大罪,他也要这么做,蔡荃觉得这不仅是遵从本心,更是成全大义。

    这一段时日顺利得令人嘖舌,多多少少松懈了每个人紧绷已久的心房,因此,在苏宅三巨头都有些呈现“耍废状态”的时候,蒙挚终于久违地碰上了难题。

    暨谢玉那会子、倒霉的不得了的除夕血案以后,他这次的难题算是跃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部下娶亲就娶亲吧,可是为什么会在他身上发现奇怪的东西?

    蒙挚身着盔甲站在校台上,从高处总是能看见更多,远比处于同一层的视野还要广阔,就是他现在的脑子里有点儿狭隘,思考不过来。

    他这部下衣服不对劲啊……,大统领皱着眉头想,思路彷彿一条条白色的细线即将缠满整个脑袋,他总觉得在哪里看过这种纹路。

    此部下军阶较高,无需像普通禁军士兵那样穿着制式鎧甲,当然还是要穿鎧甲的,不过在允许范围之内可以加入一点自己的东西。

    例如他鎧甲下的那一件衣服就是。

    越看越眼熟啊……,蒙挚依旧没放弃的想,然后他想起来了。

    小殊家柴房里的秦般若似乎也穿过有这种特殊纹路的衣服啊!

    大统领忽然觉得抓住了什么,决定今晚找小殊问去。

    ……

    “飞流!别跑啊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