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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后。

    谢子絃回家时,客厅的灯已经关了。

    谢父和谢母今晚不在家,昨天两人有告诉谢燃和谢子絃。

    然后谢子絃就乾脆整晚没有回家。

    谢燃从报告中转移了注意力,看了下现在时间。

    十二点十五分。

    或许自己真的该管管他了,毕竟他还未成年,直接在外头混那么晚实在有点过分。

    谢燃上大学后没有去住宿舍,他的学校在捷运站附近,又和家在同一个县市,通勤其实还算方便。

    虽然没有很想一直待在家,但综合种种条件以后又觉得搬出去很没有必要。

    所以他和谢子絃现在依然睡同一张床,这是最尷尬的地方。

    总归还是那句话,幸好床够大,不然两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挤一起睡真的很勉强。

    房门打开了。

    谢燃动了动嘴唇,正想开口问他怎么那么晚回家,忽然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酒味。

    他愕了一下,改口说道。

    「你还未成年。」

    谢子絃瞟了他一眼,脱下了外套,没理他。

    他累到不想动弹,却终究碍着谢燃的面,把外套掛好后瘫在床上。

    「起来,你还没洗澡。」

    谢燃存了档,走到谢子絃面前。

    谢子絃仰着脸和他对视,约莫是醉了的关係,眼尾看起来红彤彤的,眼神也不怎么清明。

    而且他平常是不会这样对谢燃的。

    「干你屁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嗓子如同被沙砾磨过似的,粗糙带着点性感。

    谢燃还不至于对一个醉鬼计较,他闻言确实有点不开心,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起来吧,我给你倒杯水。」

    谢子絃还是没有动。

    谢燃等了几秒,也没什么耐性,就直接离开房间倒水去了。

    他没有照顾醉鬼的经验,不过貌似在哪里听说过喝蜂蜜水能醒酒?

    算了好麻烦啊,他喝醉了活该。

    他倒了一杯凉开水后走进房间,把杯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弯腰扶谢子絃坐了起来。

    「你管太宽了。」他还是那句话。

    「我好歹还算是你哥。」他回答。

    然而他感受到他说出这句话后谢子絃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没有多想,转身的玻璃杯递给他。

    谢子絃却迟迟没有伸手。

    一秒,二秒,三秒。

    谢燃微微皱起眉头。

    对方终于接过了玻璃杯。

    然而,方向一变,将杯子朝谢燃的脸砸过去。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远,但谢燃还是堪堪避过了玻璃杯,玻璃杯砸到身后的地上,碎成了渣屑,还有到处流淌的水。

    谢子絃的动作没有停顿,丢出水杯后,接着又是他的拳头。

    这一下谢燃只来得及避开脸颊,拳头挥到他的脖子,引起一阵痛麻,谢燃忍不住咳起嗽。

    他是真的恼了。

    谢子絃还想踹他一脚,却被谢燃一拳打向腹部,跌回床上。

    谢燃正要趁着此时压制住他,却又被一脚踢到腹部,后退时顺便撞到衣柜。

    「哥?」谢子絃歪着头,看起来竟有些无辜。

    「那阿姨把我一个人丢在百货公司的时候,你怎么没管管我?」

    「她让你把我留在学校的时候,你怎么直接回去了?」

    「她叫你不要跟我走太近的时候呢?叔叔直接假装没看到她做的事的时候呢?」

    他站起身来,沙哑的声音其实很平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怎么不管管我?」

    他向谢燃越走越近,谢燃目光依旧冷静地看着他,内心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谢子絃将额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眼角弯弯的微微上挑,竟是笑了。

    先前蓄在眼中的眼泪在眼睛弯起来的那一刻掉下来,他的表情却没有想哭的样子。

    驀地,他的两隻手掌抓住了谢燃的脖子,缓缓收紧。

    「去死一死好不好,哥哥?」

    「你死了我也会乖乖去陪你的。」谢子絃的目光看起来很认真。

    谢燃的嘴唇有些发紫,他想扳开谢子絃的手却无法。

    疯子。

    那是他脑中唯一闪过的想法,可是他好像又没资格这样说他。

    毕竟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自己清楚,他可从来没有把谢子絃当成一个对等的弟弟看待。

    他只是一个选择,一个取捨。

    可是我没有对不起你,谢子絃。

    百货公司那次我跟着妈走了,但我趁她去上厕所的时候,拜託了门口柜檯的姊姊,在你要离开时帮你叫车,还告诉了她地址。

    把你丢在学校那次,我在觉得你可能会被其他人霸凌时又赶了回来,而且你本来就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

    妈叫我不要跟你走太近,我有哪次真的不管你了?

    至于爸妈的态度什么的,就不在我能努力的范围内了。

    我没有对你不好,我只是从来不会优先选择对你好而已。

    「这种事,你在清醒的时候敢对我说吗?」谢燃的气息已经微弱了,却也弯起眼睛笑了下,谢子絃是真的想杀他。

    腿脚没什么力气反击,谢燃伸出手也卡住对方的脖子,力气虽不如谢子絃的果断,却是用指甲用力扣进去,指甲印越来越深,甚至谢燃觉得自己摸到了黏黏腻腻的血跡。

    谢子絃的手掌终于松了些,谢燃立刻利用极为小的距离给了他一记头槌。

    「砰」

    谢子絃看起来怔忪了一下,谢燃趁着此时将他的领子提过来,按着他的头去撞了墙。

    那是一声更大的闷响,他看到谢子絃的头软软的垂下去。

    晕了。